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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石城的城门在铅灰色的天幕下裂开一道缝隙门轴结着的冰棱轰然断裂如碎玉般砸在青石板上。

赵岩扶着城门的铁环掌心触到刺骨的寒意抬头望向青岚河方向——雾障如浓稠的墨汁正被西北风缓缓向两岸推开露出冰面上蠕动的黑影宛如从冥河爬来的二十具活尸。

雪粒子斜斜地刺进衣领赵岩却浑然不觉。

他盯着最前方的人影那人背上的粮袋渗出暗红液体在冰面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像一条正在凝固的血河。

当那人踉跄着跪下时赵岩认出了那是昨夜潜入暗渠的“泥鳅”少年的冰蚕甲碎成鳞片露出里面染血的内衬——那抹刺目的红是用他妹妹的嫁衣改的此刻正被风雪撕成碎片。

“城主!”哨兵的声音带着哭腔“运粮队只剩二十人了!”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赵岩看见百姓们挤在城门洞下妇人攥着裂开的陶碗孩童把手指含在嘴里睫毛上的冰珠随着抽泣簌簌坠落。

一位老妪突然扑向冰面枯手在雪地里摸索捡起一块冻硬的饼屑——那是北萧城百姓塞进运粮队怀里的“冰粮饼”饼面上的莲花纹已被血水浸透。

雾障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那是紫霄贼的“冰狼队”在追击。

赵岩握紧腰间的狼头令牌裂痕处的火硝硌着掌心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站在城门下看着女儿举着莲花灯蹦跳着回家灯影在冰面上晃成碎金。

此刻同样的冰面上运粮队的血脚印正被新雪覆盖却又不断被踩出更深的痕迹。

“打开吊桥!”赵岩的怒吼震得城楼上的冰棱簌簌坠落二十道黑影终于踉跄着踏上吊桥。

少年“泥鳅”抬头左眼已被冰棱划瞎却仍咧嘴笑着露出染血的牙齿:“城...城主米...米没洒...”他的粮袋突然坠落粳米倾泻而出混着冰蚕丝和碎冰在吊桥上铺成一条惨白的路。

百姓们突然跪下用双手拢起米粒。

一位母亲把米塞进婴儿嘴里泪水滴在孩子冻紫的唇上却惊不起丝毫反应——那孩子早已饿死在昨夜的严寒中。

赵岩别过脸看见运粮队的士兵们靠着城墙滑坐有人从怀里掏出半截断指那是在暗渠中被冰棱割断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未化的冰晶。

西北风突然转向卷着青岚河的水汽扑面而来在城门洞下凝成细密的冰晶。

赵岩望向运粮队士兵们的脸他们的睫毛上结着冰花瞳孔却烧着两簇火苗像极了铁石城地窖里熬了整夜的牛油灯。

当第一袋米倒进铁锅时蒸汽混着血沫腾起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却让人群中响起压抑已久的哭声。

“都起来。

”赵岩的声音沙哑如破风箱“铁石城的人不跪天不跪地。

”他弯腰捧起一把粳米米粒间混着几根冰蚕丝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

顾百川等人背靠青岚河断裂的冰岸身后是刺骨的河水冰面裂出蛛网状的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冷光仿佛一条随时会吞噬他们的巨蟒。

面前是紫霄贼层层叠叠的狼头旗旗杆上的冰棱垂落如同一排排倒悬的利剑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叮叮”声。

硫磺的浓烟尚未散尽化作灰黄色的雾霭笼罩着整个战场将夕阳切割成碎片洒在众人身上宛如披着一身破碎的金鳞。

“剩多少人?”他哑着嗓子问声音里混着硝烟与血腥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七十三个。

”阿林蹲在他脚边银铃不知何时遗失了露出颈间新添的刀疤如同一道扭曲的蜈蚣。

少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断刀刀柄那是从死去的紫霄贼手中夺来的刀柄上刻着的“杀”字浸着血污与他袖口那朵被战火揉皱的莲花刺绣形成残酷对比。

河面上的碎冰随波逐流撞击着岸石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极了远处铁石城若隐若现的战鼓。

顾百川抬头望去雾障已经稀薄夕阳穿透云层在紫霄贼甲胄上溅起冷光如同一群游动的铁鱼。

对面的百夫长举起狼头令旗旗面上的血狼在风中狰狞舞动令旗边缘的毛边扫过他胸前的“血狼队”纹章与顾百川腰间的断牌裂痕严丝合缝仿佛命运的嘲弄。

“他们要包饺子了。

”一名老兵咳出带血的痰冰碴混着血丝落在他护心镜上镜面上“铁”字纹章被磨得发亮却映不出半点生机。

他的甲胄内衬露出一角红布那是妻子临终前塞给他的平安符此刻红布上浸着血水像朵凋零的红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顾百川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按住右肋不断渗血的伤口指缝间的鲜血早已凝结成暗褐色的痂与冰岸的青灰融为一体。

八级修为的灵力在经脉中如困兽般冲撞每一次催动都伴随刺骨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噬咬脏腑。

他抬头望向渐浓的暮色紫霄贼的狼头旗在百米外晃动如同一群嗅到血腥的恶狼正缓缓收紧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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