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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有时静静的看着台上演《寡伶曲》的一男一女有时又看着手旁新鲜摆瓶的两簇凤丝花。

有人来添水上菜他也恍然不觉。

他算是这蘩翼楼一百年来最隐秘的客人了坐在这里最隐蔽的位置就算是蘩翼楼的那一批几十年的老主顾也无人认识他。

这里是戏台的左侧这个视角能隐约瞥见帘子后头有几个大汉在后室那里搬酒。

他的听力极好能毫不费力的将那几个大汉说的烂糟的笑话收入耳中听见了也就笑笑。

有时候也笑这些命不长的人为这些俗欲的牢笼套锢一生。

此刻在他意识中整个蘩翼楼都安静下来台上戏曲声、台后大汉搬酒的声音、化妆的戏子谈笑的声音、宾客的觥筹交错、掌柜训斥管事的声音、孩子哭的声音……都停住了。

他一眼就注意到蜷缩在门口角落的、衣衫破旧的她和这里出入的贵气的客人格格不入。

可以看出她很饿只盯着来往送菜的跑堂不愿意离开视线仿佛看看就能饱餐一顿。

他差身后蘩翼楼的一等侍从请她来这里享用桌上的美食自己则披衣离开。

在下楼的时候他和她擦肩而过。

他听见后面侍从和她说话的声音。

离开了这戏楼天开始下起雨。

两个撑伞的人就跟了上来。

有一辆车子就停在蘩翼楼侧门等他不一会儿这一行人就驱车离去了。

终于她要在故事里出现了。

饱餐了一顿的阿京虽然贪恋蘩翼楼的舒适温暖但是不明状况的她不敢久留。

离开的时候侍从贴心地给了她一把精美的伞她再三道谢。

不料出门没有多远几个痞乞盯上穿着破烂的阿京手里这把名贵的伞了两人上来抢了这把伞就走。

阿京在这雨里被抢了伞被雨打的不知所措还没有想到要去哪里只有奔跑可到处都是雨…… 周身都是冰冷的在这个夜里不知道为什么这雨水这么冰冷打在人身上像刀子。

阿京身体里微弱的一丝热气也要耗尽了。

此时已是傍晚下着这么大的雨所有的店铺和街市都提前关门了。

她尝试到一些店里躲雨都被嫌弃的店主赶了出来。

店主和百姓可能是怕雨水打到屋内纷纷的关上了店门。

饶是关了门窗有些陋室也已经漏水了屋子里的人也被这雨水搅扰的惨况不跌。

这个时候阿京突然认识到天下再大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刚才的温暖和饱足不过是虚幻。

在雨里的她害怕极了。

她想:如果我现在死了没有任何人会难过我的尸体应该会被野狗吞吃会烂的很难看。

想到这里她哭了泪水混在打下来的雨水里。

被野狗分吃的时候会不会疼?如果会疼那么我不想死。

她心里有个念头涌现:我也可以死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是希望可以跨过那个疼的阶段直接没了意识。

她又怕死不了反而生了重病只剩一口气又饿又受人白眼和欺凌。

她害怕的东西有很多毕竟她一无所有。

每一个坏运气都有可能会要她的命。

“我是个出樵城的逃奴逃奴的下场都很惨。

”阿京脑海里浮现听到的逃奴的故事每一个下场都一一过了一遍越想越绝望那时她的绝望不仅仅是一点点。

没有人会顾及我。

阿京这么想着就躺在了雨地里睡过去……雨停之后雨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就是这么的打在蜷缩在地上的阿京身上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春华、夏虫、秋禽、冬兽……脑海出现这几个字。

“是那一天阿。

”阿京梦里睁开了眼睛。

同样是倒在地上阿京灰扑扑的蜷缩着饿急了。

那天没下雨出樵城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阿京因为出樵城遍地都是乞讨的人每天饿死的都有成千上万累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有一个老乞丐坐在路边说着:“春华夏虫秋禽冬兽。

”他说的很慢阿京却记得很清楚。

阿京在雨地里昏过去……脑子里就是这八个字。

“醒醒。

”有个人在唤阿京。

“醒醒。

”阿京听见了梦里分不清是男是女这声呼唤和梦境里的故事相缠绕。

梦里很苦很甜阿京又害怕又舍不得醒来。

梦见焦裔家简陋老旧对于阿京来说是得以取暖的家。

那里有很多平息国的旧书大尚国的漫画不仰城的牛奶糖还有从帕萨国商人那里淘换来的酒心巧克力…… 那个小屋是阿京心里神圣的地方里面有所有的好东西还有定格在八九岁年纪的他笑起来一条细细弯弯的眼睛明晃晃的那个瘦瘦的小少年阿京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焦叔焦婶的说话声音依稀可以听见阿京在梦中听见觉得安心极了……一个个夏日和焦裔疯跑的放风筝的午后都浮现在阿京的脑海里。

突然之间焦裔家的房子像是被水泡过一样迅疾地褪色消失了阿京来到了一个很黑的地方大概就是阴间吧阿京想。

她走到了那个路口到了一个入口处有很多人在那里排队阿京在这里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鲁爷爷、王妈、宸嫂子……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那我也死了吧阿京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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