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北海道的风带着海盐与雪粒的味道吹过爷爷那间有着炭火气息的木屋。
父母的面容早已模糊成东京霓虹灯下匆忙的剪影我的世界是由爷爷粗糙却温暖的手构筑的。
爷爷是个沉默的伐木工身上总有松木的清香。
他会在清晨替我扎好辫子会用冻得通红的手为我烤热年糕会在雪夜里就着煤油灯用笨拙的语调念旧的图画书给我听。
我们的日子清贫却像被雪包裹的村庄宁静而完整。
七岁那年的盛夏我发现了身体里的秘密。
望着井水里浸着的西瓜一个莫名的念头闪过指尖竟悄然渗出细微的凉气西瓜皮上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惊讶地叫来爷爷。
他看着那冒寒气的西瓜愣了很久然后缓缓地、重重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里有我那时不懂的复杂情绪:“我们汐梨…有了不起的能力啊。
” 从此这微弱得仅能冰镇西瓜的术式成了我们爷孙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与游戏。
炎炎夏日我能让爷爷的麦茶瞬间沁凉;冬日里我能在窗玻璃上凝结出独一无二的冰花。
爷爷常说:“汐梨的冰雪是神灵赐予的温柔。
” 我以为这缕微光会永远只照耀着我们两人小小的世界。
直到那个穿着精致和服的男人出现。
他的笑容温和却让我本能地想躲到爷爷身后。
当他看到我让碗里的水结出冰花时他眼中的光像冬天捕兽的铁夹冰冷又危险。
恐惧在那个冬夜具体成形。
煤油灯被猛烈的寒风掐灭爷爷将我死死护在身后。
那个男人站在门口脸上再无一丝温和只有一种非人的冰冷与漠然。
他的额头有一道狰狞的缝合线痕迹。
“这么弱小的灵魂无法发挥出这具身体的潜能。
” 他甚至没有亲自出手。
阴影中蠕动出的扭曲怪物轻易地撕开了爷爷将我推开的手臂。
温热的液体溅在我脸上。
我最后看到的是爷爷倒下的身影和他至死都望向我的、充满无尽担忧与不舍的眼神。
我的哭喊、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微弱得像雪落。
然后是侵入骨髓的寒冷。
另一个意识一个强大、古老、冰冷彻骨的灵魂如同暴风雪般蛮横地涌入。
我感觉自己的思绪、记忆、情感像被砸碎的冰晶四处飞溅又被轻易地碾磨。
“里梅”——我感知到这个名字。
我的世界迅速褪色、冻结、崩塌。
但在意识彻底湮灭的边缘一点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执念——那份对爷爷最后的、要活下去的承诺以及对木屋炭火、夏日冰西瓜所有温暖记忆——让我将自己紧紧地、紧紧地缩进了灵魂最深处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像一粒被深埋于永冻土下的种子依靠着这点微弱的温暖陷入了死寂的沉睡。
里梅完全掌控了这具身体。
他使用着远比我强大千百倍的冰凝咒法视这力量为杀戮的工具。
他效忠于那位传说中的诅咒之王。
我的身体成为了他的傀儡行走于世散播严寒与死亡。
而我只是一粒微尘一个沉默的囚徒被迫旁观着一切。
愤怒与绝望日复一日地侵蚀着我却也锤炼着我。
那点源自北海道的微光在这极致的恨意与执念中成了我隐藏自身、微弱感知外界的唯一依凭。
我等待着。
等待着复仇的时机等待着一个能撕裂这寒冷囚笼的缝隙。
像北海道的冬夜等待破晓尽管漫长但我知道光总会来。
直到那一天在这片陌生的雪林里当那把淬毒的匕首因极寒而断裂当那个叫幸司的少年陷入绝境——我感受到了里梅灵魂因胜利在望而产生的一丝细微松懈。
就是现在! 我用尽积攒的所有力量所有对爷爷的思念所有被侵占、被压抑的恨意推动着这具本该完全属于他的身体做出了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反抗。
我抓住了那截断刃将它狠狠刺入“我们”的腹部。
剧毒蔓延开的刹那我感受到了里梅的惊怒与难以置信也感受到了那个少年抓住机会的决绝发力。
冰棺拔地而起仿佛也封印了我这漫长而痛苦的囚徒生涯。
里梅的意识在毒素侵蚀下崩解消散。
冰见汐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名字在这具走向死亡的身体里终于获得了短暂却彻底的自由。
意识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北海道的夏天。
阳光明媚爷爷笑着递过来一半冰镇好的西瓜。
这一次再也没有寒冷能夺走这份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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