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那句“振聋发聩”的赞誉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看似平静的盛府后宅激起了远比想象中更大的涟漪。
首当其冲的便是墨兰。
从学堂回到林栖阁她那张精心描绘的脸上便再也维持不住半分温婉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怨毒和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
“盛明兰!又是这个贱人!”她抓起案上一个粉彩瓷瓶就想砸被贴身丫鬟露种死死抱住。
“姑娘息怒!当心隔墙有耳啊!” “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墨兰尖利的声音带着哭腔美目圆睁“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凭什么?凭什么庄先生夸她连小公爷那样的人物也对她另眼相看?!还说什么‘振聋发聩’、‘钦佩’?!她配吗?!定是她在小公爷面前装模作样卖弄才学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她越想越恨越想越不甘。
小公爷那般神仙人物合该是她墨兰的!她盛墨兰才是盛家最出众的女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一样她不是下过苦功?凭什么风头都被那个闷声不响的盛明兰抢了去? “露种!”墨兰猛地抓住丫鬟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眼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去!把我那件新做的、月白底绣折枝玉兰的软烟罗褙子找出来!还有那支点翠嵌珍珠的步摇!明日去学堂我就穿那身!” 露种一愣:“姑娘……那身……那身颜色和样式瞧着……倒有几分像六姑娘今日穿的……”她声音越说越小。
墨兰冷笑:“像?我要的就是像!她能装清高装才女引得小公爷注目我为何不能?她能说出‘居安思危’我难道就不能引经据典?你看着吧明日我定要让小公爷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才貌双全!”她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齐衡惊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如兰的葳蕤轩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如兰正对着心腹丫鬟喜鹊发脾气腮帮子鼓得像只青蛙“那个盛墨兰眼珠子都快黏到小公爷身上去了!还有盛明兰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倒会显摆!小公爷怎么就夸她不夸我?”她气呼呼地抓起一块玫瑰酥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着。
喜鹊连忙递上茶水:“姑娘消消气!四姑娘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六姑娘……六姑娘不过是碰巧说了几句讨巧的话罢了。
论起活泼可爱善解人意谁比得上我们五姑娘您呀!小公爷定是还没发现您的好!” 如兰闻言眼睛一亮:“真的?”随即又垮下脸“可他都没怎么看我……不行!喜鹊明天你去厨房让他们做我最拿手的杏仁佛手酥!我要带去学堂!小公爷读书辛苦肯定饿了!我就不信他吃了我的点心还能记不住我盛如兰!” 相较于墨兰的刻意模仿与如兰的直白示好明兰的寿安堂东厢房却是一片刻意维持的宁静。
明兰坐在窗下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聚焦在字句上。
窗外月色如洗映着她沉静的侧脸。
白日里学堂那一幕齐衡专注而欣赏的目光那句清晰的“钦佩”如同投入心湖的惊雷虽已平息余波却仍在荡漾搅乱了她试图维持的平静。
她并非草木岂能毫无所觉?那样一个光华夺目、身份尊贵的人用那样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她赞美她的见解……若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那是自欺欺人。
那是一种被真正理解和欣赏所带来的、微妙的悸动与暖意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悄然涌动的一股暖流。
然而这丝悸动刚刚升起便被更深的理智与清醒狠狠压下。
他是谁?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平宁郡主的独子云端之上的人物。
她是谁?盛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养在祖母膝下刚刚被许给清贵但非显赫的贺家。
云泥之别天渊之隔。
那份欣赏或许只是贵公子一时兴起的猎奇或是出于良好教养的客套。
若她因此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心思那便是自取其辱更是将祖母、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栖霞阁林噙霜母女那淬毒的目光墨兰今日毫不掩饰的嫉恨便是最清晰的警钟。
“小桃”明兰放下书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日去学堂把那本贺家哥哥送的《妇人杂病方略》带上。
” “啊?”小桃一愣“姑娘庄先生不讲医书啊?” “无妨。
”明兰语气平淡“庄先生讲学时我只看这个。
”她要用这沉甸甸的医书筑起一道心墙隔绝外界所有不必要的纷扰与……那令人心旌摇曳的光芒。
次日学堂。
墨兰果然穿着一身月白软烟罗褙子梳着与明兰昨日相似的发髻簪着精致的珠翠袅袅婷婷地出现。
她刻意坐在屏风最显眼的位置在庄先生讲学间隙抓住一个机会柔声细语地就“性善论”发表了一番见解引经据典辞藻华丽目光不时飘向齐衡的方向带着盈盈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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