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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那句关于女儿的诘问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彻底击碎了墨兰所有的心防。

她不再尖叫不再反驳只是瘫在炕上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筋骨无声地流泪。

那泪水不再是出于愤怒和委屈而是源于一种迟来的、却噬心蚀骨的悔恨汹涌而出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痛苦和罪孽都冲刷出来。

她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未嫁时与姐妹们一起在老太太跟前承欢虽偶有口角却也有过真心笑闹的时光;想起刚嫁入梁府时梁晗也曾对她有过短暂的温柔和新奇;想起自己第一次用母亲教的手段打压妾室时心中那隐秘的快意和不安;想起一次次将明兰的善意推开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只因那份从容和幸福映照出自己的不堪;想起春珂死后梁晗那双冰冷仇恨的眼睛;想起女儿被抱走时那微弱无助的哭声……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辜负、被伤害的那一个直到此刻在明兰冷酷却精准的剖白下她才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是她用自己的双手一步步将所有的温情、所有的退路都斩断将自己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还连累了最无辜的骨肉。

“我…我错了…”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巨大痛苦和艰难的忏悔从墨兰干裂的嘴唇中逸出。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明兰眼中不再是嫉恨和怨毒而是破碎的绝望和茫然“可是…可是已经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为她们做什么?” 看着她终于流露出真实的悔意明兰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她今日前来不是为了羞辱正是为了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上播下一颗或许能重新发芽的种子。

“任何时候认识到错误都不算最晚。

”明兰的声音缓和下来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至少你还有两个女儿。

为了她们你也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更不能继续活在怨恨和自怜自艾里。

”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几竿顽强挺过寒冬、似乎隐隐透出点绿意的枯竹缓缓道:“梁六爷对你已无情分婆母对你已无期待这些你都要认清并且接受。

指望他们回心转意是不可能的了。

” 墨兰的眼神黯淡下去。

“但是”明兰话锋一转“你毕竟是梁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是两位小姐的生母。

这个名分只要你不自己作死谁也夺不走。

吴大娘子再厌恶你为了梁家的脸面和两位小姐的将来她也不会真的让你‘病故’或者‘意外’身亡。

这就是你目前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仗。

” 明兰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墨兰身上变得锐利而务实:“你要做的不是再去争宠不是再去算计而是安分守己。

认认真真地‘静心养病’。

吃该吃的药做该做的事。

对看守你的嬷嬷不必讨好但也不必冲突保持距离即可。

对婆母更要表现出绝对的顺从和悔过。

哪怕她来斥骂你也只管听着认错绝不反驳一句。

” “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墨兰茫然地问。

“用处就是让所有人尤其是吴大娘子看到你的‘改变’。

”明兰冷静地分析“看到你不再具有威胁看到你真心悔过看到你安于现状。

时间久了她对你的戒备和厌恶才会慢慢减轻。

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慢慢允许两位小姐与你多一些接触甚至在将来议亲时或多或少会因为你的‘安分’而减少一些阻力。

这是你目前唯一能为女儿们做的、也是最实际的事情。

” 墨兰怔怔地听着眼中渐渐燃起一丝微弱的、却真实的光亮。

明兰没有给她虚无的安慰而是指明了一条虽然艰难、却切实可行的路。

一条放弃自我、只为女儿谋算的路。

“还有”明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荷包放在炕桌上“这里是一些金银锞子和几张小额银票你收好。

不要用来打点下人更别试图往外传递什么消息。

只留着万一……万一将来两位小姐在婚事上有什么急需打点、或是出嫁时你想悄悄添补些什么或许能用得上。

这钱来路干净是我自己的体己无人能查。

” 墨兰看着那荷包眼圈再次红了。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委屈而是出于一种复杂的、掺杂着羞愧和感激的情绪。

她没想到在她众叛亲离、山穷水尽之时伸出援手的竟是她曾经最看不起、最嫉恨的妹妹。

“五妹妹…我…”她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道歉太轻感谢太薄。

“不必说了。

”明兰抬手止住她的话神色依旧平静“我帮你不是因为姐妹情深更不是原谅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

只是因为你是盛家的女儿是两位小姐的生母。

孩子们是无辜的。

你好自为之吧。

” 说完明兰不再停留转身掀帘而出带着丹橘离开了这座冰冷沉寂的听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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