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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叶彩凤出嫁的好日子。

魏家的迎亲队伍早早就来了带路的、主事的、挑担的、新郎官、伴郎……总共有二十号人。

队伍一到叶永诚的家门口鞭炮声大作。

在春婶的引领下穿戴一新的魏建国笑容满面地走入厅堂遵循着苦茶坡的传统一步一步地进行着迎娶仪式。

先是两位新人交换结婚信物。

新郎官为新娘子戴上戒指并双手奉上一封红包;新娘子羞涩地为新郎官戴上戒指又把一支金色钢笔交给新郎官。

钢笔是文人墨客之物但作为结婚信物寓意着新郎官日后持家掌财成就一番事业。

新人之间的礼仪完成了新郎官要向老丈人奉茶并改口称“爸”。

叶永直早由叶德兴背到厅堂里。

今天的永直也是穿戴一新。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精神头较前几日好一些但也是摇摇欲坠只能由德兴站在身后扶着以防坐不稳。

明眼人一看心里头都不由得担忧——这怕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喝过女婿奉上的茶永直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封红包递给女婿——至此翁婿之间的礼仪也算完成。

随后春婶一边小声交代郭惠珍将新娘子带回屋里一边领着新郎依次向女方长辈奉茶。

吉时一到屋里的新娘子“哇”一声哭开了——这是“哭嫁”。

新娘子哭得真切动情!十几年的养育恩情如今走出门就是别人家的媳妇该有多么地不舍与眷恋! 她这一哭引得老奶奶和几个婶子也哭了起来又哭哭啼啼唱起了流传已久的“哭嫁歌”。

春婶见惯了这种场面。

她怕耽误吉时领着新娘子准备出门新娘子却跑到她爸面前跪了下去。

苦茶坡并没有“跪嫁”这一说看来全是新娘子自己的行为。

人们见状无不夸奖新娘子懂事。

春婶更是甚少碰到这样的情况但还是遵从了新娘子的意愿待新娘子哭喊了几句才劝说着将她扶了起来。

但是新娘子起身之后又朝叶永诚夫妇跪了下去。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新娘子在感谢她三叔和三婶的抚育之恩。

是啊自从她妈出走某种意义上讲三婶就是她的妈——俗话都说“生母放一边养母恩情大如天”! 这一次春婶没有再去劝新娘子。

最后永诚夫妇抹着眼泪将她扶起来又亲自将她送出门。

又一阵鞭炮声响起。

伴娘挎上一个装有一对“带路鸡”的竹篮子再为新娘子撑开一把红伞就陪伴着新娘子走出家门。

伴娘有一些讲究必须是还没有许人的姑娘。

而“带路鸡”则是保留了很久的一项传统带到新郎官家里不仅不能杀了吃还得好生喂养并让它们产蛋抱窝——这也暗喻新郎官和新娘子早得贵子、开枝散叶。

随新娘子之后迎亲队伍秩序井然地跟着出发。

一行人慢慢地走过小果园慢慢地走到大马路上再集合了一遍队伍。

新娘子对娘家恋恋不舍想回头看看这个生养她的地方春婶怕她坏了规矩急忙制止她…… 永诚家慢慢安静下来。

永直由德兴背回屋里一挨床又沉沉昏睡过去。

他一餐只能喝几口米汤如今已是枯瘦如柴尿血、便血之余也时常吐出几口血。

叶康元检查一番摇着头说病情已经恶化;而村长叶永盾根本不顾永诚一家子的感受开始起头商量永直的后事。

永直大限即将已是不争的事实。

彩凤出嫁了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礼品以及礼帐还有亲戚之间需要回礼的哪一样都得认真去落实。

永诚和担当村里红白喜事主事的永盾又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段时间着实忙坏了永诚:村里的粮食统购开始了他被请去监称、记账;侄女婚事的大小事务他要负责操办;学校开学在即他要到学区开会;床上躺着的永直他也要时不时来看一眼……还有就是他那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儿子依然跟一头倔驴一样死活不肯到采石坑相亲。

永诚不想和他怄气说了两三回就决定随他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以后后悔是他自个愿的。

眼见着彩凤出了门老奶奶和郭惠珍一时没有适应神情黯然地立在庭院口朝大马路上远望连鸡鸭饿了跑出来到处寻食也全没有心思去管。

她们为了彩凤能风风光光嫁过去可谓是下足了功课:老奶奶硬是把自己戴了大半辈子的玉镯子抹着肥皂水撸下来给孙女当嫁妆;惠珍不仅带侄女到乡里买了好几身新衣服还要求丈夫拿出一半魏家送来的聘金压在当作陪嫁嫁妆的木箱子里。

另外一半留给永直看病抓药。

除了这些惠珍更是抠下自己的一颗金牙连同两个弟媳与刘丽凤合来的钱到乡里换了一个金戒指给侄女。

说起这一颗金牙还是凤来县一些角落里久远的俗惯。

那时虽然大家的经济普遍不行但有女儿的人家怕女儿出嫁后受苦受穷无论如何、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给女儿准备一点关键时刻能换几个钱的东西。

当初惠珍嫁给永诚按照她们那里的俗惯她硬生生地拔下一颗后臼齿再补上去一颗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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