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边!井水!” 一声惊破死寂的嚎叫如利刃般撕开铁灰色的天幕更似一块巨石投入早已沸腾的油锅瞬间将村民们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彻底引爆。
无论男女老幼皆如中邪般发了疯似的涌向村口那口矗立百年、由斑驳青石堆砌的老井。
王老三缩着脖子活像只受惊的老鹌鹑嘴唇冻得青紫不住地哆嗦。
他枯槁如柴的手指死死拽着女人的粗布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井口。
他女人往日里在村头骂架能连胜三日不重样的泼辣货此刻也只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牙关打颤半个字都迸不出来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一片死灰。
井口那本应清澈甘洌的井水此刻却泛着一层诡异莫名的蓝晕粘稠如浆正沿着滑腻的石壁缓缓上涨。
水面之下赫然浮沉着密密麻麻、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通体惨白浑圆饱满微微鼓胀仿佛是某种巨型虫卵被生生剥去了半截外壳。
透过那层若有若无、薄如蝉翼的膜壁隐约可见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阴影在其中缓缓蠕动每一次收缩都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污秽与不祥。
那根本不是水!是浸泡着无数惨白虫卵、散发着腥腐气息、泛着妖异蓝光的浑浊黏液! “瘟、瘟神爷爷!是瘟神爷爷又下凡了!”人群中骤然炸开一声哭天抢地的惨嚎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彻底的崩溃与绝望“上次村西头老刘家得那怪病浑身长满水泡一戳就淌黑水死的时候连层皮都没剩下……也是井里的水先变浑的啊!逃命!快逃啊!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哭喊声如同瘟疫般蔓延人群轰然炸开。
哭爹喊娘声、相互推搡声、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叫、老人绝望的哀嚎混杂着惊惶失措的呼喊与濒死般的喘息瞬间将小小的村落搅成了一锅滚沸的泥浆。
老人被撞倒在地绝望地伸出枯手;孩童与父母失散在混乱中跌跌撞撞。
沈家坳这块往日宁静祥和的土地正被一种名为“阴茧复苏”的无形毒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吞噬迅速沦为人间炼狱。
沈心烛的指尖冰凉仿佛刚从冰窖中取出轻轻拂过泛黄书页上“阴茧”二字下方那道猩红刺目的朱砂批注。
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钻入脑髓。
那字迹古拙而锋锐笔力千钧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凶厉与决绝: “邪氛之源绝非天象实乃彼古之恶凝。
阴茧起万灵寂非神魔可御惟…… ” 文字在此处戛然中断断痕处纸纤维狰狞是被人硬生生撕掉?还是被烈焰烧毁?抑或是更可怕的原因——根本不允许留下更多的讯息? 此书名为《酉阳志异》乃是村里仅存的几本真正老古董之一是她那位嗜书如命的爷爷留下的遗物被她妥帖地收藏在这间四壁皆塞满卷轴图册的书房深处。
她纤细的身体绷得笔直宛如一张蓄满劲道、随时准备离弦的良弓尽管内心已是惊涛骇浪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窗外浓得化不开、死一般凝滞的灰雾如同实质的幕布无声地压迫着老旧的窗棂将天光遮蔽得严严实实。
那惨白巨虫卵特有的腥冷气味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砖墙瓦缝丝丝缕缕如毒蛇般缠绕上她的脖颈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什么都不是天生的!”她猛地抬头声音因极度压抑而显得有些低哑紧绷目光如炬直直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阴影里的那个高大身影“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这鬼东西……这‘阴茧’!根本不是天灾是被人故意搞出来的!” 门口的暗影微微一动向前挪了两步。
李豫那高大魁梧的身躯轮廓在门外灰蒙蒙的天光映衬下显得异常沉郁如同暴风雨前的山峦。
他那双手常年在苗圃中侍弄花草树木本该是沾满泥土芬芳此刻却显得粗粝有力指骨硬朗分明正紧紧握着一样古旧而沉重的东西——一块棱角峥嵘、非金非玉的青色石板。
石板之上深深镂刻着复杂无比、相互缠绕纠结的线条和符号那些纹路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某种至深的秘奥被人以大法力强制凝固于此一股沉厚如山岳、令人心悸的灵压正隐隐从中透出。
石板表面覆盖着一层如同干涸海草般的墨绿色苔痕摸上去粗糙而湿滑透着岁月的腐朽气息。
然而在石板的中心处却诡异地凹陷下去一块极其规则的椭圆形区域宛如一只被精心剖开的巨卵内部留下的印记。
那印痕内部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密密麻麻布满了针眼大小的凹坑与孔洞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幅令人目眩神迷、又心生寒意的诡异图案。
这正是昨日深夜他在村北那座废弃多年、蛛网尘封的祖祠后墙残碑之下鬼使神差般撬出来的东西。
当时一束惨淡的月光恰好穿过祖祠屋顶的破洞不偏不倚地落在石板中央的印痕上。
就在那一刹那无数极细密的墨绿色流光在那些微小的孔洞里飞速盘旋、凝聚仿佛有无数饥饿了千年的亡魂在其中争抢着稀薄的空气发出无声的嘶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