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还是不见暖和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拉肉似的。
地里的冻土硬邦邦的麦苗蔫头耷脑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可我这心里头却像揣了一团火烧得我坐卧不安日夜难宁。
自打张左腾和王小丽回村后这日子就没消停过。
他们不敢再明着上门打砸可那阴招损招一套接一套。
今天在我家自留地里使坏拔了刚冒头的菜苗;明天在井边堵着我指桑骂槐唾沫星子能喷到我脸上;后天又唆使他家那两个半大崽子在学校里欺负力力抢他铅笔橡皮。
村里那些长舌妇也跟着嚼舌根把我和傅恒丰那点捕风捉影的事传得有鼻子有眼难听极了。
我咬着牙忍着当他们是疯狗乱吠。
可这心里头的憋屈和火气却一天天积攒着像堆干柴就差一颗火星子。
傅恒丰那边自打正月十五后对我更是客气得近乎疏远。
收粮干活公事公办多余一句话都没有。
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再也看不出半点波澜。
我知道他是怕了怕惹上麻烦怕沾上我这身腥。
我心里凉飕飕的那点残存的念想彻底死透了。
也好各走各的路干净。
可偏偏老天爷不让你安生。
二月末的一天下午傅恒丰让我跟他去邻村收一批陈年绿豆。
那村子偏路不好走拖拉机颠得人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到了地方跟那家农户磨了半天价总算把粮食过了秤装上了车。
天色已经不早了灰蒙蒙的眼看着要黑。
回去的路上拖拉机又犯了老毛病“突突”了几下熄火了。
傅恒丰跳下车掀开车头盖捣鼓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可那铁疙瘩就是一动不动。
“妈的这破车!”他骂了一句抹了把脸上的汗眉头拧成了疙瘩“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得找个地方凑合一宿。
” 我心里一沉。
这荒郊野地的就我们两个人……我下意识地裹紧了棉袄心里直打鼓。
傅恒丰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处一个废弃的看瓜棚子说:“去那儿吧好歹能挡挡风。
” 我没吭声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瓜棚走。
那棚子破败不堪四面漏风里面堆着些烂稻草一股霉味。
但总比在外面冻着强。
进了棚子空间窄憋我俩几乎挨着站。
外面风“呜呜”地刮着像野鬼哭嚎。
天彻底黑透了只有一点惨淡的月光从破窗户洞里漏进来照得地上影影绰绰。
傅恒丰找了点相对干爽的稻草铺在地上自己靠墙坐下掏出烟卷点上。
火光一闪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烟雾缭绕中他闭着眼眉头还是紧锁着。
我蹲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抱着膝盖又冷又怕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棚子里静得吓人只能听见风声和我们俩粗重的呼吸声。
“冷吧?”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我“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脱下他那件军大衣递过来:“披上吧别冻坏了。
” 我看着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大衣心里猛地一颤。
棚子里那晚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烫得我心口发疼。
我低着头没接。
“拿着!”他声音硬了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直接把大衣披在了我身上。
那暖意瞬间包裹了我带着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和汗味。
我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他重新坐回墙角没再说话只是又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
我裹着大衣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傅恒丰蜷缩在墙角好像也冻得够呛时不时搓搓手跺跺脚。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有点打盹。
突然听见他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咳得很厉害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
我猛地惊醒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他弯着腰咳得浑身发抖脸憋得通红。
“你……你咋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
“没……没事……老毛病……冻着了……”他摆摆手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痛苦的喘息。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心里那点防备和疏远瞬间土崩瓦解。
我赶紧起身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手足无措:“你……你喝点水不?”我摸出随身带的水壶递给他。
他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咳嗽稍微缓了点但脸色还是很难看嘴唇都有点发紫。
“这样不行得想想法子暖和暖和。
”我急得不行这荒郊野地的冻出个好歹可咋办? 我看看四周除了稻草啥也没有。
一咬牙我把身上披着的大衣拿下来盖在他身上又把自己外面的棉袄脱了想给他披上。
“你干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冰凉却很有力“你穿这么少想冻死啊!” “我……我没事你病着呢!”我挣扎着想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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