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正月里天儿没见暖和反倒刮起了“嗖嗖”的冷风带着湿气往骨头缝里钻。
这叫倒春寒比腊月还难熬。
地里的冻土硬邦邦的一点开化的意思都没有就跟我的心似的冻得梆硬。
自打年三十那晚后我再没见过傅恒丰。
整个正月他们收粮的摊子都没开张。
村里静悄悄的除了走亲戚的喧闹几天大部分时候都冷清得瘆人。
我天天窝在家里守着俩孩子伺候着西屋那个瘫子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连个波纹都没有。
可我这心里头那潭水底下却像煮开了锅咕嘟咕嘟冒着泡一刻不得安生。
傅恒丰那个吻像块烧红的烙铁印在我脑子里烫得我日夜难安。
一闭上眼就是棚子里那黑黢黢的光景他滚烫的嘴唇有力的手臂还有那让人心慌意乱的气息。
羞耻感像潮水一样一阵阵涌上来淹得我透不过气。
我骂自己不要脸骂自己下贱。
我是个有男人的女人哪怕那男人是个活死人这名分也像一副沉重的枷锁把我捆得死死的。
我咋能去想别的男人?咋能回味那个偷来的吻? 可另一边又有一种隐秘的、压不住的渴望像藤蔓一样悄悄在心里疯长。
那种被男人强势地、不容拒绝地拥抱和亲吻的感觉是我这辈子从没尝过的滋味。
张左明以前碰我要么是喝醉了发泄兽欲要么是带着嫌弃和粗暴完事儿就像扔破布一样把我甩开。
可傅恒丰不一样……他那一下虽然莽撞虽然吓人却让我感觉到一种……一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
好像在他眼里我不是个晦气的寡妇不是个生过孩子的黄脸婆而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我就吓得心惊肉跳赶紧把它按下去。
可它像水里的皮球按下去又浮起来。
尤其是在这漫长又冷清的正月里无所事事的时候这种胡思乱想就更厉害了。
力力和小花在炕上玩着傅恒丰给买的新玩具小火车“哐当哐当”响。
力力抬头问我:“娘傅叔叔啥时候再来呀?他还给我带糖吃不?” 我心里一揪胡乱搪塞道:“傅叔叔忙等开春了才来。
” 小花也咿咿呀呀地学着说:“叔……糖……” 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脸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要是真走了那一步孩子们咋办?别人会咋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他们有个偷汉子的娘? 张老栓还是老样子整天沉默寡言蹲在门口抽旱烟或者去西屋给张左明擦洗。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比以前更复杂了带着点探究又有点担忧。
我心里直打鼓生怕他看出了啥。
有一次我正端着水盆从西屋出来他蹲在门口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香香啊这日子……不容易可得把稳了舵。
” 我手一抖盆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赶紧低头走开了。
他这话是啥意思?是提醒我?还是听到了啥风言风语? 正月十五元宵节村里有唱大戏的。
我本来不想去怕碰见人可力力和小花闹着要看热闹我只好硬着头皮带他们去了。
戏台底下人山人海锣鼓家伙敲得震天响。
我紧紧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躲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生怕被人看见。
可越怕啥越来啥。
戏唱到一半我一抬头正好看见傅恒丰站在人群另一边!他穿着那件半旧的军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正仰头看着戏台。
灯光照在他脸上轮廓分明带着一种沉静的英气。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瞟他。
他好像……瘦了点下巴的线条更硬朗了。
他看得挺专注偶尔跟旁边的王德贵低声说句话。
自始至终他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我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也许他后悔了?那天棚子里的事只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觉得尴尬所以躲着我了? 这么一想我心里那点偷偷燃烧的火苗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嗤”地一下熄了大半只剩下冰凉的灰烬。
是啊他傅恒丰是啥人?有本事能挣钱虽说年纪不小了可要想找个正经黄花大闺女也不是难事。
凭啥看上我这么个拖家带口、名声不好的寡妇?那天可能真是昏了头了。
戏散场了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外走。
我拉着孩子故意磨蹭到最后想等他走了再动身。
可没想到一出戏台口还是碰了个正着。
他正和王德贵、周凯站在路边说话一回头目光正好和我对上。
空气好像瞬间凝固了。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脸“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力力却高兴地喊了一声:“傅叔叔!” 傅恒丰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冲力力笑了笑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快像蜻蜓点水看不出啥情绪。
他对王德贵他们说了句“走吧”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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