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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坠落。

三十层楼的高度足够让我在死亡前想很多事。

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城市在我眼前急速放大。

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反而有种解脱感。

然后在半空中我突然明白了。

我错了。

错得离谱。

那些日记不是警告而是求救信号——来自我自己。

我早该发现的那些细微的不协调感:食物总是自动补充脏衣服会神秘地变干净房间在我离开后会自行整理。

还有那杯咖啡那张写着欢迎回来的纸条。

最关键的线索是那具干尸。

为什么四个月来我只找到那一具?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尸体应该到处都是才对。

答案很简单:人们没有消失。

消失的是我。

坠落的过程仿佛被拉长了我的思绪异常清晰。

我记得消失日那天的一切细节:直播间突然清零的观众数无法刷新的社交媒体空荡荡的街道。

我以为全世界都消失了但真相恰恰相反——是我被从世界中移除了。

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人们依然在那里过着他们的生活只是我再也无法感知到他们。

对他们来说我才是那个消失的人。

那具干尸之所以能被我看见也许是因为他和我处于相同的状态——被世界静音了。

地面越来越近我能看到人行道上的裂缝。

奇怪的是我竟然有点期待撞击的瞬间。

至少那样痛苦就会结束。

然后黑暗。

我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灰尘在光柱中跳舞。

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头痛欲裂。

慢慢坐起来我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陌生的卧室但布置得很温馨。

墙上挂着风景照床头柜上摆着一盏台灯和一本《百年孤独》。

我的身体完好无损没有骨折没有血迹。

仿佛那场坠落只是一场梦。

有人吗?我试探着喊道声音嘶哑。

没有回应。

一如既往。

我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下面是熟悉的城市景观只是角度不同——这里大概是某个住宅区。

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车辆整齐地停放在路边。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黑眼圈淡了些头发干净顺滑像是刚洗过。

我穿着一件陌生的睡衣质地柔软。

有人——或者说某种存在——照顾了我。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早餐:煎蛋、吐司、橙汁甚至还冒着热气。

我颤抖着用手指碰了碰盘子烫得缩回手。

食物是新鲜的刚做好的。

谢谢。

我对着空气说然后开始机械地进食。

味道很好但我尝不出任何滋味。

吃完后我检查了整套公寓。

两室一厅装修简约现代。

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大部分是心理学和哲学着作。

卧室的衣柜里有各种尺码的女装全都带着标签崭新未穿。

浴室柜里备齐了所有洗漱用品甚至有我惯用的洗发水品牌。

最令人不安的是我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我的身份证、驾驶证和银行卡。

所有证件都是真实的照片上的我微笑着仿佛这些证件一直存再。

这是什么地方?我喃喃自语你们到底想要我怎样? 没有回答。

永远不会有人回答。

我决定出门看看。

公寓门没锁走廊安静得可怕。

电梯能用但我选择了楼梯。

走出单元门六月的阳光灼烧着我的皮肤。

街道上依然空无一人但这次我注意到了更多细节:路边的咖啡馆门开着门口的桌子上摆着喝了一半的咖啡;一辆自行车的轮子还在微微转动好像骑手刚刚离开;商店的玻璃门上有个模糊的手印。

这些细节都在暗示一件事:人们刚刚还在这里。

只是我看不见他们。

我走回公寓在书房里发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开机后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命名为给潇潇。

我双击打开。

嗨潇潇。

录音里是我的声音但语调平静得可怕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循环又开始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但请仔细听好: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我们——被静音的人——有很多。

这个世界还在运转人们还在生活只是我们被隔绝在外了。

录音停顿了一下背景里有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我们。

有人说这是某种实验也有人说这是超自然现象。

重要的是你无法逃脱。

自杀只会让你回到起点就像我试过十七次那样。

唯一的区别是每次回来世界都会...调整一点让你更难发现真相。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们会给你提供一切生活所需甚至预测你的每个需求。

但他们从不现身从不回应。

最可怕的是有时候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整理房间的手做饭的人写纸条的手指——但你就是看不见他们。

录音最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然后是我的啜泣声。

我试过所有方法:纵火、制造爆炸、破坏公共设施...什么都影响不到他们。

我们就像被关在透明的牢笼里能看见世界却无法触碰。

抱歉给你带来这么绝望的消息但这是你应知的真相。

祝你好运...或者说祝我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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