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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太极宫含元殿。

殿内九重金阶之上赤金龙椅中的玄宗李隆基如同一尊被岁月侵蚀却余威尚存的神像。

晨曦透过高阔的殿门斜射而入在他明黄色的常服上切割出光与暗的疆界却照不透他眼底那片深潭般的沉郁。

阶下紫袍朱衣的文武百官依序肃立偌大的殿堂落针可闻唯有殿角青铜漏壶单调的“滴答”声敲打着无形的权柄天平。

杨国忠今日格外精神崭新的紫袍金带衬得他满面油光。

他出列一步笏板高举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臣启陛下!翰林待诏李白奉旨迁谪安西效力此乃陛下天恩浩荡!然安西路遥万里关山险阻盗匪横行更有心怀叵测之徒或欲借此生事!”他目光扫过沉默的群臣尤其在太子李亨低垂的脸上停留一瞬继续道“为保李翰林周全更显我皇恩威泽被四夷臣斗胆谏言当遣一得力干将率精锐金吾卫沿途护送直至安西都护府交割!” 玄宗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落在杨国忠脸上声音平缓无波却似重锤压在所有人心头:“哦?杨卿心中何人可担此‘重任’?” “臣举荐金吾卫中郎将——裴云!”杨国忠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在宣示自己的权威“裴将军年轻有为武艺超群更难得的是秉性刚直执法如山!前日长安东市有妖人作祟裴将军处置得当雷霆手段震慑宵小足见其能!此等重任非裴云莫属!”他特意加重了“秉性刚直执法如山”八字字字如刀暗指裴云在东市驳了他儿子杨暄的面子不懂“变通”。

这哪里是举荐?分明是流放!安西苦寒战事频仍去个三五年磨掉棱角回来才知谁是主子! 阶下肖华一身绯色戎服按刀立于金吾卫班列之中脊背挺直如松面上波澜不惊唯有按在刀柄上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杨国忠的“褒奖”如同淬毒的蜜糖将他架在火上炙烤。

玄宗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肖华年轻而沉毅的脸庞。

暗卫昨夜密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胡人酒肆裴云、江宅、崔娘子、还有那个红发胡商杰克……与烂醉的李白密会!他们谈了什么?是否触及了骊山之下、紫霞观中那不能见光的“玉璧”?裴家…这个在军中盘根错节的关陇旧族子弟…是否已成了太子笼络的对象或是别有用心者窥探秘密的棋子? 帝王心术在瞬间千回百转。

杨国忠要借刀杀人流放裴云以儆效尤?好朕便顺水推舟!正好将这不安分的棋子调离长安丢到那风沙弥漫的绝地。

若他与太子真有牵连或知晓玉璧之事在那远离中枢的安西是死是活皆在朕一念之间!若他无辜…哼替朕去那苦寒之地看守几年门户亦是臣子本分。

“杨卿所荐甚合朕意。

”玄宗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裴云听旨。

” “臣在!”肖华出列单膝跪地甲叶铿锵。

“擢升尔为安西都护府行军司马暂领正五品上游击将军衔即刻点选本部精骑六人护送翰林待诏李白赴安西都护府效力。

务必保其周全不得有失!抵达后一切听凭夫蒙灵察节度使调遣!” “臣裴云领旨谢恩!”肖华的声音沉稳有力叩首领命。

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行军司马?游击将军?看似升迁实则是被连根拔起彻底逐出了长安权力中心!杨国忠的报复竟裹挟着皇权来得如此迅猛致命! 玄宗的目光如同盘旋的鹰隼终于落在了左侧文官班列之首那个始终低眉顺目、仿佛与世无争的太子李亨身上。

“太子。

”声音不高却让所有朝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李亨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连忙出列躬身:“儿臣在。

” “朕听闻”玄宗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似敲在太子心头“李太白在长安时常出入东宫与太子吟诗作赋引为知己?其诗才惊世堪称我大唐文华之冠冕。

如今他远赴安西太子身为储君礼贤下士彰显朝廷恩德当亲赴灞桥十里相送亦为后世留下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太子以为如何?” 轰!如同一声惊雷在太子李亨脑中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内里的中单。

父皇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李白曾出入东宫!什么“吟诗作赋”什么“君臣佳话”!这是陷阱!是试探!父皇在怀疑他与李白有更深的牵连怀疑他也觊觎那关乎国运的“玉璧”! 太子心中叫苦不迭。

他身为储君却被父皇牢牢攥在手心不得过问军国重事只能做个寄情诗酒书画的“闲散太子”。

结交李白这等名士本是为了营造礼贤下士的名声麻痹父皇也为自己在文人士林中攒些声望资本。

万没想到这竟成了催命符! 他必须撇清!立刻!马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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