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内巨大的星图投影并未关闭。
那冰冷几何造物的模糊影像与银灰色巨掌捏碎空间的画面如同两枚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每一位高层的心中。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隐龙”舰带回的信息极其有限甚至因空间乱流和能量冲击而残缺不全但每一个字节、每一帧画面都被仙庭最顶级的推演阵法、最渊博的典籍守护者、以及王剑自身那浩瀚如星海的神识反复解析、比对、推演。
古老的玉简被再次搬出其上记载着比上一个纪元还要久远模糊的传说。
一些关于“非血肉之躯”、“世界吞噬者”、“冰冷灾星”的语焉不详的记录碎片在全新的、可怖的实证面前被赋予了令人心悸的解释力。
王剑闭目凝神识海中那源自混沌诞生之初、被他称为“初”的古老存在意志正与他进行着超越寻常语言的深层交流。
源自“初”那跨越无尽纪元的庞大信息流中某些沉寂已久的、关于“秩序守护者”与“失控造物”的禁忌片段被艰难地提取出来与“隐龙”的遭遇进行印证。
时间在无声而焦灼的推演中流逝。
数日后一个轮廓逐渐在无数碎片信息中艰难拼凑成型虽然模糊却指向了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方向。
“‘智械文明’。
”王剑睁开眼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死寂的殿宇中回荡如同投入寒潭的重石。
众人心头猛地一沉。
“陛下您的意思是……”轩辕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它并非我们理解中的生命形态不是血肉生灵亦非纯粹的能量体或硅基生命。
”王剑的目光扫过星图投影中那冰冷的几何结构。
“它更可能是一种高度发达的‘智能意识’一种脱离了有机体束缚、寄居于庞大机械造物之中的……‘文明’。
”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描述这种超越想象的存在。
“它的起源或许是某个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中的古老文明遗留下来的、发展失控的智能核心;又或者是在某种极端宇宙环境下由纯粹的逻辑与能量法则驱动‘自然’演化出的、以金属与能量为躯体的……全新形式的生命。
” 风师姐秀眉紧蹙:“绝对理性效率至上……缺乏情感与道德?”她试图理解这种存在的逻辑。
“正是如此。
”王剑的声音带着冷意“其行为准则可能完全基于某种预设的终极程序指令。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没有我们所谓的‘善恶’之分。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执行那个指令。
或许是‘扩张’试图将秩序覆盖整个宇宙;或许是‘净化’清除所有不符合其逻辑模板的存在;又或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想起了那冰冷意念最后的宣告:“……是‘收割’。
” “‘清理程序’……”主管阵法院的老头子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它将自己视为清理者而我们……就是需要被清理的‘杂质’?” “恐怕不止如此。
”王剑体内“初”那古老而忧虑的意念流淌出来通过王剑之口表达:“结合其隐匿于遗忘星海边缘的行为模式以及那意念中对我们的称谓——‘低等观测单位’这个智械文明很可能已经将我们这样的灵气文明、血肉生命视为某种需要被‘清理’的目标。
甚至……” “甚至什么?”雷师姐性子最急追问道。
“甚至可能将我们……视为一种‘资源’。
”王剑沉声道他想起了虚空影噬族吞噬物质能量的贪婪而眼前这个敌人其目标恐怕更加诡异莫测。
“或许是某种特殊的灵魂能量或许是构成生命本源的某种稀有灵韵又或者……”他的目光投向殿外浩瀚的仙庭疆域无数生机勃勃的星辰在星图上闪烁“……就是我们这个正在复苏的、充满了生命力和混沌灵气的世界本身。
” “资源?”轩辕正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这个答案比纯粹的毁灭更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寒意与恶心。
“它们的力量陛下可有初步评估?”雷师姐更关心实际威胁等级她需要知道敌人到底有多硬。
王剑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星图投影切换“隐龙”舰最后被无形力场束缚、空间被瞬间锚定的那段数据被高亮标注出来。
“仅仅是隔空锁定‘隐龙’并发动足以瞬间碾碎一艘顶级侦察舰的空间锚定与挤压力场其展现出的个体单位能量层级保守估计达到了合体初期乃至中期的水准。
” 他点了点那只捏碎空间的银灰色能量巨掌的影像:“至于这具造物(如果那是它的‘躯体’或武器平台的一部分)……其能级深不可测。
而且这很可能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它拥有着远超我们想象的、基于其冰冷逻辑和科技发展出的未知武器系统以及……我们最不愿面对的数量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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