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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城西日升昌票号后院深处。

这里有一片被高墙严密封锁的废弃仓房区平日里连只耗子都懒得光顾。

此刻其中最大的一间仓房厚重的包铁木门虚掩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霉味混合着陈年土腥气如同实质的毒瘴正源源不断地从门缝里渗出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那味道粘稠、霸道钻进鼻孔直冲天灵盖熏得人脑仁发胀胃里翻江倒海。

“吱呀——” 顾西风用一方素白丝帕死死捂着口鼻月白锦袍的下摆被小心翼翼地提起才敢踏进这如同地狱入口的仓房。

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绫罗绸缎、此刻却面无人色的八大楼掌柜一个个如同即将押赴刑场的囚徒腿肚子都在打颤。

昏黄的灯笼被随从高高挑起微弱的光线艰难地刺破仓房内浓稠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霉腐气息。

光晕所及之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堆积如山! 只能用“山”来形容! 成千上万块所谓的“八大楼赈济饼”被粗糙发黄、早已被洇湿透的草纸包裹着如同巨大的、正在腐烂的尸块层层叠叠一直堆砌到仓房的穹顶!那庞大的体积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散发着死亡般的压迫感。

然而这“山”本身就是一场视觉和嗅觉的灾难! 黄纸包裹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被一种暗沉、粘腻、仿佛脓液干涸后的墨绿色霉斑彻底侵蚀、覆盖如同爬满了恶心的苔藓。

许多包裹甚至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自行鼓胀、爆裂开来!裂口处流淌出黑褐色、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汁液滴滴答答地落在肮脏的地面上积起一滩滩污秽。

破裂的包裹里露出的不再是饼块而是黑褐色的、布满密密麻麻灰白色或灰绿色霉丝毛绒的“活物”!那些霉丝如同腐败的菌毯在饼块表面疯狂滋生、蔓延、蠕动散发着更加浓烈的、令人窒息的甜腥腐败气息! 整个仓房就是一座由贪婪、愚蠢和劣质材料堆砌而成的、正在发酵腐败的“霉山”! 顾西风捂在丝帕后的脸瞬间变得比死人还白铁青中透着死灰!他月白锦袍的下摆不知何时溅上了几点甩落的、带着黑绿粘液的霉污如同跗骨之蛆玷污了那份刻意维持的风雅。

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座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价值三万两”的“货物山”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下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寒意。

“这——” 顾西风猛地扯下捂在脸上的丝帕声音像是从九幽寒冰地狱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摩擦的锐响: “就是你们八大楼的‘精粮压制’?!” 他猛地指向那座令人作呕的霉山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这就是你们拍着胸脯保证拿来围剿‘真香居’、抢夺边关市场的‘利器’?!” 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风箱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咆哮: “三!万!两!银子!整整三万两雪花银!就换来这么一堆喂野狗都嫌脏、连耗子洞里的耗子都要绕着走的毒物?!!”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身后那几个早已面如死灰、抖若筛糠的掌柜心头! “噗通!” 那个体态最为肥硕的周掌柜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重重地跪倒在冰冷肮脏、布满霉污的地面上!他涕泪横流肥肉乱颤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顾…顾爷息怒!饶命啊顾爷!我们…我们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想…想压价抢市场…那李拾的饼卖四十文咱们…咱们卖二十文才有赚头…可…可成本压到二十文以下就…就只能用最次等的麦麸…掺…掺了些榨油剩下的豆渣…还…还…” 他猛地顿住仿佛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但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法闭嘴: “…还…还掺了点…点…观音土!想着…想着压得瓷实点…能顶饿…看着也…也厚实点…谁知道…谁知道这通州地界返潮这么厉害…这仓房又…又不通风…才几天…就…就成这样了哇…顾爷饶命啊!” “观!音!土?!!!” 顾西风像是被这三个字狠狠刺穿了心脏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的怒火瞬间化为实质的疯狂!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跪在地上那摊肥肉狠狠踹去! “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 周掌柜那肥胖的身躯被踹得像个破麻袋般滚出去老远撞在一堆霉烂的饼块上溅起一片黑绿色的粘液和飞舞的霉毛! “蠢货!一群蠢得无可救药的猪猡!”顾西风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濒死的野兽指着地上哀嚎的周掌柜和旁边噤若寒蝉的其他人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嘶鸣“你们是想吃死人吗?!是想让八大楼几代人的招牌彻底砸在这通州城西的阴沟粪坑里遗臭万年吗?!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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