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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深处铜炉震颤如雷。

九根石柱上的童魂尽数睁眼那一双双曾被恐惧吞噬的瞳孔里此刻燃起的是百年的怨与怒。

她们不再颤抖不再哭泣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具冰棺中的枯槁之人声音轻得像风穿坟茔却重得足以撕裂轮回: “我们不想烧……我们要回家。

” 一字一句如针扎进玄烬的神魂。

他猛然睁眼双目空洞却暴戾怒吼自炉心炸开:“清净之火焚尽执念!你们早已无家可归!唯有化作薪柴方得解脱!” “解脱?”沈青梧冷笑指尖一缕银焰窜出在空中划下一道弧光“你口中的‘清净’不过是用九百孩童的哭声铺成的祭坛。

” 她抬手掌心浮现一个古老的“赦”字那是地府判官独有的烙印以命书契以魂为引。

她将它狠狠按向地面—— 地脉嗡鸣幽蓝纹路如蛛网般蔓延瞬间贯穿九柱。

那“赦”字化作清流涌入每一具残魂之中。

刹那间九道纯净魂光冲天而起不再是微弱飘摇的烛火而是如星河倒卷直扑冰棺! “不——!”玄烬狂吼冰棺剧烈震动炉火疯狂反扑欲将魂光重新吞噬。

可这一次火焰竟在倒流。

原本吞噬魂力的地火此刻却被逆向牵引沿着石柱回灌铜炉。

炉身《焚欲经》符文寸寸崩裂鲜血般的经文开始剥落如同百年谎言正在溃烂。

就在这时炉前跪着的烬瞳浑身剧震。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其中一个女童魂体上——那眉眼那鼻梁那左耳后那一粒小小的红痣……是他妹妹小芽! 当年被师父带走时才六岁说是要送去“净化尘世”从此再无音讯。

“原来……不是净化。

”他嗓音嘶哑泪水混着冷汗滑落“是焚烧……是奴役……是把孩子当成燃料!” 他猛地抬头看向悬浮于炉顶的《焚欲经》真本——那卷泛黄古籍上每一个字都似由血凝成。

他曾日夜诵读奉若天规。

如今看来全是谎言。

“师父说天下污浊需以纯魂炼火净化万恶……可你告诉我!”他咆哮眼中血丝密布“为何最干净的孩子反而烧得最久?!” 无人回答。

只有炉火噼啪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觉醒。

烬瞳咬牙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深褐色烙印——编号“守火童·柒拾叁”。

那是他十岁那年被刻上的印记象征着他一生为炉服役的宿命。

“我不再守火了。

”他低语声音却坚定如铁。

下一瞬他拔出腰间短刀狠狠割破手掌鲜血喷涌而出。

他高举染血之手一掌拍向角落那块残破石碑—— “我要还魂!” 轰隆——! 整座地宫猛然一震。

碎石腾空而起竟如活物般疾速聚合。

残碑重组裂缝弥合最终矗立成一座完整的石碑高达两丈碑面浮现苍劲大字: 焚童为炉非清也暴也。

字迹刚落碑底竟渗出黑血顺着纹路蜿蜒流淌仿佛大地也在为这句迟来百年的审判悲鸣。

与此同时地宫之外。

萧玄策立于陵区结界前黑袍猎猎眸色如寒潭深不见底。

禁军已列阵三重却无法前进一步。

结界如墨云翻滚阻隔阴阳凡人触之即焚。

他忽然蹙眉手腕内侧一道银色契约印记骤然发烫仿佛有烈焰顺经脉直冲脑海。

紧接着一道极细微、极虚弱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 “若我三刻不归……毁碑。

” 是她。

沈青梧的声音带着一丝濒临断裂的颤意却依旧冷静得可怕。

他瞳孔微缩心中某处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

这不是命令不是请求而是一道遗言般的交代。

“她要做什么?”他低声自问眼神却已转为森然决绝。

“掘地。

”他下令声音不高却压过风声“三丈之下必有主脉节点。

” 士兵迅速行动铁镐凿入冻土碎石纷飞。

不多时一声闷响有人惊呼:“陛下!挖到了!” 一块古老石板被抬出表面刻着四个大字——代天承契。

萧玄策俯身指尖抚过那凹陷的笔画感受到一股阴寒之力在底下涌动。

这是维系整个阴炉阵法的核心枢纽也是唯一能干扰地宫内部平衡的关键。

他没有犹豫。

抽出佩剑划破掌心帝王之血滴落在石板之上。

刹那间天地变色。

地宫内所有符文同时闪烁铜炉一阵剧烈摇晃炉火忽明忽暗九柱魂光趁势暴涨! 就连玄烬的冰棺也出现蛛网状裂痕隐隐有黑气从中溢出。

“时机……到了。

”沈青梧喃喃。

她站在九柱中央银焰在眼底熊熊燃烧心口那一道由契约带来的黑芒已蔓延至肩胛如同毒藤缠绕心脏。

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肺腑阳气正急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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