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篝火的噼啪声变得突兀而微弱洞外密集的雨声像是为即将登场的厄运敲打着冰冷的节拍。

埃德里克那句“准备迎接客人”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凝固的寒意。

戈顿的回应是沉默的行动。

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下沉重心前移那双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所有属于野蛮人的狂野气息被收敛殆尽只剩下最纯粹的、属于猎手与守护者的专注。

他粗壮的手指一根根握紧“裂岩”的斧柄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战斧粗糙的木柄与他掌心的老茧摩擦发出沙沙的、令人心安的声音。

他的整个世界缩小到了洞口那片被雨幕扭曲的黑暗。

艾莉丝深吸了一口带着草药苦涩和潮湿土腥的空气强行将翻腾的恐惧压回心底。

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与那片剧烈震颤光羽的能量连接。

失去了秘法力量的支撑羽毛发出的嗡鸣瞬间变得尖锐刺耳仿佛垂死的哀鸣随即光芒彻底溃散如同燃尽的浮尘悄然飘落在地。

她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动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源自古代星象学的复杂手印指尖萦绕起肉眼难见的精神细丝。

她不再试图防御或隐藏而是像一位勇敢的潜水者将自我的感知延伸出去逆着那锁定他们的冰冷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寻其源头。

埃德里克依旧半靠在岩壁上剧烈的虚弱感如同深海的水草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

但他强行支撑着意识更加深入体内那片“余烬之疆”。

他“看”得更清楚了那些新生的、星辰般的古老光点并非随机散布。

它们隐约构成了某种极其简洁、却又蕴含着无穷奥妙的阵列锚定在他生命本源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随着他精神的聚焦一种奇异的感觉浮现——他仿佛能“听”到这些光点发出极其微弱、却跨越了万古时光的低语。

那不是语言而是纯粹意念的碎片包含着“守护”、“牺牲”、“秩序之初火”等概念性的回响。

是陨落上古天使们残存意志的共鸣？还是这最初本源力量自带的信息烙印？ 他无暇深究。

他尝试着不是去“驱使”体内那些近乎枯竭的常规天使之力而是用意念去“点亮”另一颗相对明亮的古老光点。

过程比触碰第一颗时更加艰难精神力如同陷入粘稠的胶质每前进一分都消耗巨大。

虚弱的汗水从他额角滑落与冰冷的雨渍混在一起。

终于他的意念之触小心翼翼地落在了那颗光点之上。

这一次感觉更为清晰。

不仅仅是“契合”与“完整”更有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力量”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滴雪水从光点中渗出融入他那近乎干涸的力量溪流。

这股力量进入的瞬间那些原本滞涩的力流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性流动的速度肉眼难以察觉地加快了一丝并且带上了一种更加凝练、更加沉重的质感。

不是恢复是提纯是进化！ 这变化极其微小相对于他全盛时期的力量而言如同沧海一粟。

但在眼下这绝境之中这一点点质变带来的希望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艾莉丝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因剧烈的精神冲击而收缩脸色苍白如纸。

“不行……完全无法穿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直面远超自身层次存在时的本能恐惧“那‘注视’……冰冷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就像一台纯粹为了执行‘抹除’指令而存在的机器！它的结构……我无法理解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能量体系或精神体形态！” 她急促地喘息着看向埃德里克和戈顿：“它没有实体或者说它的‘实体’概念与我们完全不同！它正在……‘渗透’空间速度非常快！我们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戈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来了！” 洞口的雨幕突然变得异常。

雨水不再垂直落下而是在洞口前方一片区域内开始无序地旋转、扭曲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搅动它们。

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结不是形成冰霜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不祥苍白光芒的几何晶体悬浮在空中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没有脚步声没有能量的剧烈波动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规则被强行篡改的诡异感。

紧接着在那片旋转的雨幕和苍白的几何晶体中央一道“缝隙”悄无声息地撕裂开来。

那不是空间的裂缝而更像是一段“现实”被硬生生挖走留下的、边缘闪烁着绝对虚无黑暗的破口。

从破口之中一种无法形容的颜色流淌而出那颜色不属于任何已知光谱仅仅是看到就让人感到眼球刺痛思维迟滞。

一个“存在”从那条虚无的缝隙中缓缓“析出”。

它大致呈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但细节不断在流动、变化时而像是用苍白光线编织的投影时而又像是无数冰冷齿轮的虚幻组合。

它没有五官没有明确的肢体只有一种绝对的“非生命”感。

它周身环绕着那些苍白的几何晶体如同忠诚的卫星。

它“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但那股冰冷、空洞、带着绝对恶意的“注视”如同实质的重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穴。

篝火的光芒在接触到这股“注视”时竟开始扭曲、黯淡仿佛光线本身都在恐惧、在逃离。

戈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战斧已然举起但他那足以劈开巨岩的力量此刻却感到无处着落因为眼前的“敌人”似乎根本没有可以攻击的实体。

艾莉丝咬紧牙关指尖再次亮起微弱的防御法术灵光尽管她知道这可能是徒劳。

那“存在”的“头部”位置缓缓转向洞内最终“锁定”了靠在岩壁上的埃德里克。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道冰冷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意念再次精准地刺入埃德里克的脑海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不容抗拒： “坐标确认。

异常个体：‘窃火者埃德里克’。

威胁等级：‘净化序列·至高优先’。

执行……抹除程式。

” 苍白的光开始在那人形轮廓的“手臂”位置汇聚凝聚成一柄不断变换形态、由纯粹毁灭意志构成的标枪。

空间在那标枪周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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