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茂官跟着运银队离开关中平原一路北行。
当大平原退至身后沿蜿蜒漆水河谷的山路前走身旁两侧隔着深沟巨壑成了一块块山间大塬。
塬上人烟稠密一望无际的村庄田野赶上农忙处处翻地下种。
老天爷赏脸下了雨人们说这是丰收的好兆头。
邻近金锁关道路越来越狭窄两侧的大塬也变成碎裂千沟万壑的小塬再没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地了。
过了金锁关马茂官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看向押运银子的马车目光日益热切。
只是当日就听前面突然有人喊:“马茂官马茂官上前来!” 马茂官心里猛地一突突转头看了眼小舅子齐双全。
小舅子脸上还有马鞭摔打过的伤疤同样充满警惕手已经按在腰间刀柄上。
马茂官摇了摇头深吸口气大步向前走。
只见前方停驻一支人马为首长者着孔雀补子绯袍身后有将领策马随侍。
马茂官心中一惊心中万千念头闪过此时却顾不得多想赶忙走快几分上前行礼。
“小人马茂官叩见兵宪大人。
” 这人叫张允登早些年做过他家乡咸阳的父母官造福一地有善政的名声。
座师为宣党首领汤宾尹点了他的进士但他并不依附汤宾尹所以汤宾尹不喜欢他而东林众人又因宣党的缘故也不喜欢他。
但其在咸阳工作的政绩突出在当时三年一度的地方官考察中最为突出。
因此被陕西举卓异朝廷提拔为刑部主事外放严州知府处理过兵变、在贵州参与平叛奢安。
本来要去湖广当参政因为去年得病就没去今年录水西功勋外放到陕西参政、分守延庆兵备按察副使。
“你跟我走。
”张允登点点头转脸对将领道:“杨把总领兵看护解银一路要小心警惕着。
” 去鄜州的路上张允登让马茂官跟在身侧行走白日行走之时什么都没说。
直到傍晚抵达宜君城张允登把他丢在云阳驿城自己去了县衙。
随后没过多久兵备道的随从们都出去往城外运送赈灾的粮食。
马茂官心神不宁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联络刘承宗的事已经败露要不要逃跑可又怕逃跑牵连家人。
一直等到天黑张允登才回来看上去挺生气但他骂骂咧咧满是四川乡音说得还飞快马茂官也不太能听得懂。
只知道大概是说富有人家都是瘟猪子对赈灾不热情。
但没想到张允登对他很热情看见他一拍脑袋:“把你给忘了半夜了还没吃饭过来一起吃。
” 随后把便把马茂官叫到官房请驿站备下饭食还问他喝不喝酒听见说不喝酒张允登笑眯眯道:“不喝好酿这个费粮得很。
” 等到坐下张允登问道:“我听人说你是咸阳人?” 马茂官连忙道:“是小人确为咸阳人说起来兵宪大人是小人的父母官。
” “对我找到就是咸阳人在文安驿打过仗的咸阳人说说。
” 马茂官眨眨眼:“说说什么?” “能说什么?” 张允登乐道:“本官知道你过去是管队回去被撤了官职但人总有起复不过管队而已稍有功勋就可官复原职再进一步也并无不可。
” “刘承宗其部兵马几何、兵甲如何、巢寨何在、粮草如何为何……”张允登道:“为何把你们都放了?” 张允登一直对刘承宗很好奇他很早就听过这个名字。
去年他在家乡养病就在友人书信中听说了延安府劫狱的事。
在他眼中这个贼跟别人不一样。
陕北的大多数贼人干的事其实都差不多就是抢劫走到哪抢到那这很正常。
张允登能理解人要吃饭是天理。
但如果人吃饱饭靠的是抢那他缺衣裳穿也会抢、缺钱花还是会抢、缺老婆了依然会抢大明律法已经没用了那就只剩抢了。
所以他一上任河西兵备就认为自己的工作最重要的方向并非整饬兵备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赈灾。
只有先把灾赈了才能不让新的百姓成为贼那满脑子抢劫的流贼难道还不好对付么? 因此除了赈灾他格外关注与众不同的贼。
然后就发现了王嘉胤和刘承宗。
这俩人怎么说呢有点憨。
王嘉胤是府谷县之敌府谷县什么地方?连接榆林与宣大的锁钥之地像这样的城只有两座一个府谷一个河曲镇守黄河两岸。
可偏偏这固若金汤的府谷县就好像县城是王嘉胤他爹修的一样专门为他留了个门洞。
崇祯元年起兵从打破府谷开始哐哐哐带着降卒和土贼打穿一串军堡最后又打破了府谷县。
崇祯二年又把这过程重复了一遍等到今年开春要去河曲又先把府谷县破了。
反正打得过官军要先破个府谷给兄弟们提振一下士气;打不过官军也要破个府谷给自己找个窝藏;要离开陕西了也要破个府谷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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