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乾清宫偏殿。
殿内香炉里燃着上等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却压不住空气中那股几欲凝固的肃杀之气。
皇帝高坐于御座之上面沉如水目光如炬。
阶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噤若寒蝉。
殿中央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披枷戴锁、发髻散乱的原坐堂名医许景仁另一个是面色惨白、抖如筛糠的御膳监副使徐公公。
而在他们身前沈知微一身素色宫装独自一人静静站立如同一株遗世独立的寒梅与这金碧辉煌的殿宇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派凛然风骨。
“陛下!”太医院院首王太医率先出列声色俱厉地指向沈知微“此女不过一介小小接生婆骤得圣眷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妄言宫闱秘事以骇人听闻之术构陷朝廷医官!此乃妇人干政之兆动摇国本之举请陛下降旨严惩不贷!” 他话音一落跪在地上的许景仁立刻重重叩首声泪俱下:“陛下明鉴!臣侍奉宫中十余载一生精研岐黄之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宁贵妃娘娘体虚臣开具的皆是温补固本之方何来下毒一说?此女妖言惑众仅凭几只兔犬的垂死之状便要污蔑臣的毕生清誉臣……臣不服啊!” 他的哭嚎在殿内回响引来几声若有若无的附和。
在这些浸淫传统医道几十年的老臣眼中用动物做实验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的旁门左道。
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转向始终未发一言的沈知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与威压:“沈知微你可知罪?在这御前上演这等血腥妖术成何体统!” 满殿的目光或轻蔑或审视或幸灾乐祸如无数根针扎向沈知微。
她却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她缓缓屈膝叩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臣无罪。
” 不等皇帝发作她直起身朗声道:“臣所呈非妖术乃实证。
” 话音未落她自袖中取出三样物事由内侍依次呈于御案之上。
第一样是一只透明琉璃瓶瓶中浸着数根银针针尖无一例外尽皆漆黑如墨。
第二样是一张绘制精美的人体脉络图。
图上用朱砂清晰地标注出一种诡异的紫色从脾胃开始如藤蔓般缓缓向上侵蚀心脉图下小字注解:乌附散毒素沉积示意图。
第三样则是一只被内侍战战兢兢提来的笼子笼中一只雪白的兔子浑身抽搐口鼻边残留着暗红的血迹后臀更是一片狼藉竟是在垂死之际流产了。
“此兔昨夜喂食了半碗宁贵妃娘娘剩下的‘安胎汤’药渣。
”沈知微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其所服剂量尚不足贵妃娘娘日常摄入的三分之一。
”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垂死挣扎其冲击力远胜过千言万语。
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沈知微并未停下她走到御案前取过内侍刚刚从宁贵妃宫中取来的“养荣丸”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一颗置于砚台之上以镇纸碾为细末。
“陛下若觉兔命卑贱不足为凭。
那便请看此物。
” 她将药末倒入一盏盛着清醋的玉杯中轻轻摇晃待其溶解随即取出一根全新的银针蘸取了那醋液举至烛火上灼烧。
众目睽睽之下不过两息功夫那亮洁如新的银针针尖竟迅速泛起一层诡异的浓青色! “《雷公炮炙论》有载:‘乌头、附子见银发青见醋变色必含大毒。
’”沈知微的声音掷地有声“此为乌头碱的显色之验。
王太医许景仁你们敢说连祖宗的典籍都不认了吗?” 王太医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
“一派胡言!”许景仁状若疯癫地嘶吼起来“畜类岂能与万物之灵的人相提并论?脉象!唯有脉象才是医道正统!你这妖女可敢与我同诊贵妃之脉?!” 他这是最后的挣扎笃定沈知微绝不敢让贵妃冒险更笃定自己的脉诊之术无人能及。
“好啊。
” 沈知微嘴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仿佛正等着他这句话。
她转身从药箱中再次取出两张图猛地展开! “许景仁你自诩精通脉理那你可敢解释为何贵妃娘娘的脉象是滑脉乳晕却未曾加深孕吐反应更是闻所未闻?为何你诊断有孕两月她的床单却依旧洁净如新毫无落红之兆?” 她指向其中一张图“此乃《假孕体征对照图》乃臣依据百例妇人诊案所绘。
娘娘的症状与此图上‘肝郁气滞、冲任失调’所致的假孕之症一般无二!” 她又指向另一张图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剂量与后果赫然是《麝香致流产剂量表》。
“你若不信动物试验不如我们现场诊脉?”沈知微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太医院众人“今日就在这乾清宫哪位大人愿意上前与我同诊贵妃娘娘之脉共辨这真假滑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