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山祖的冷杉刚冒出新芽那几天庆元的雾里多了股陌生的马腥味。

阿松正在五大堡的香菇地教阿虎砍花——松源的人已经学会辨认阔叶树的纹路阿虎手里的石刀落下树皮裂开整齐的纹路再过几天就能长出香菇。

突然举水的阿举骑着快马冲过来他的麻布衫被风吹得猎猎响脸上沾着泥连说话都带着喘。

“瓯江下游来兵了！”阿举拽着马缰绳手指向东南方“全是女兵骑着枣红马首领叫妫含说是永嘉来的已经过了隆宫的竹木林往松源去了！” 阿松手里的石刀“当啷”掉在地上。

庆元的人只见过山间的鹿和溪里的鱼从来没见过马——更别说骑着马的女兵。

阿五抓着香菇地的竹筐指节都泛了白：“是来抢香菇的？还是来抢廊桥的？我们刚太平没几天……” “不是抢。

”阿举抹了把汗从怀里掏出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妫”字边缘还沾着瓯江的水汽“她们在隆宫没伤一个人还帮阿隆修好了被暴雨冲垮的竹棚。

阿隆说那个妫含首领说是来‘和平解放’的不是来打仗的。

” 话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阿松抬头望去只见瓯江方向的山口处一片枣红色的影子正顺着山道而来——马鬃在风里飘着女兵们穿着统一的皮甲手里握着青铜剑却没有出鞘剑鞘上挂着用瓯江芦苇编的穗子随着马蹄轻轻晃。

最前面的那匹枣红马格外高大马背上坐着个女子一身银甲头发用青铜发簪束起脸上没涂朱砂却比庆元部落里最勇敢的男人还让人不敢直视——那就是妫含。

马蹄声停在松源的空地上妫含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像只山鹰。

她走到阿松面前没有掏剑反而递过来一个布包：“我是永嘉首领妫含。

这里面是瓯江下游的稻种比山里的野麦更顶饿；还有纺线的工具能把麻织成更结实的布。

” 阿松没接布包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石矛上——他想起之前松源抢其他部落时也总先送点小东西再动手抢女人和地盘。

妫含好像看出了他的防备笑了笑转身对身后的女兵说：“把马背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分给各个部落的人。

告诉她们想学种稻的我们教；想学制布的我们也教。

” 女兵们立刻行动起来马背上的稻种、麻布、青铜工具被一一卸下来堆在空地上像座小山。

阿蒙牵着姐姐走过来她的姐姐腿伤还没好却盯着那些青铜工具看——那工具比庆元的石刀锋利要是用来砍香菇树肯定能省不少力。

“你们要什么？”阿蒙忍不住问“给我们这么多东西是要我们交香菇？还是交女人？” 妫含蹲下来看着阿蒙姐姐腿上的伤疤伸手摸了摸动作很轻：“我们什么都不要。

永嘉的土地够种稻永嘉的女人也能自己织布、种地不用抢。

我来是因为听说庆元的部落总互相打仗总有人饿死、冻死——我想让你们和永嘉一样不用再抢不用再怕。

” 这时阿贤从百山祖跑下来手里抱着刚采的苔藓脸上带着急：“冷杉旁边来了几个女兵她们没砍树还帮我把被风吹倒的苔藓架扶起来了！她们说冷杉是‘活的宝贝’要好好护着！” 妫含跟着阿松去了百山祖。

冷杉下几个女兵正用青铜锄帮阿贤松土她们的动作很轻生怕碰伤冷杉的根。

妫含站在冷杉前仰头看着树干上的刀痕眼神里满是心疼：“这么老的树砍了多可惜。

永嘉的山里也有古树我们都把它们当神树护着谁也不许砍。

” 阿松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他想起之前松源抢五大堡时把香菇树砍得乱七八糟；想起抢举水廊桥时差点放火烧了桥——这些永嘉的女兵连冷杉的根都舍不得碰应该不是来抢东西的。

当天下午妫含把十九个部落的首领都叫到举水的廊桥旁。

廊桥上摆着张用楠木做的桌子上面铺着瓯江下游的麻布放着一张地图——地图上不仅有庆元的山脉还有瓯江、闽江的流域甚至标着永嘉的稻田位置。

“我想让庆元的所有部落都归入永嘉。

”妫含指着地图上庆元的位置“不是让你们当奴隶是让你们和永嘉人一样有地种有衣穿有饭吃。

你们的香菇可以运到瓯江下游去换更多的稻种和工具；你们的廊桥、冷杉我们会一起护着谁也不许破坏。

” 阿虎第一个站出来他手里还攥着早上砍花用的石刀：“我们之前抢过其他部落你们不怪我们？” “怪有什么用？”妫含笑了“你们抢是因为怕饿、怕冷。

现在有稻种有工具不用抢了以前的事就过去了。

” 阿举也站了起来：“那我们还能种香菇吗？还能住在举水的廊桥旁吗？” “当然能。

”妫含指着地图上的香菇地“五大堡的香菇地我们会帮你们修水渠让香菇长得更好；举水的廊桥我们会用楠木帮你们加固让它更结实。

你们还是庆元的人只是多了个‘永嘉’的名字多了群能帮你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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