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唐一代的苏州虽然还不是后世那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千古历史名城但已然是东南之地屈指可数的繁华大邑了。
光是治所的人口就多达十四、五万户约四、五十万口(成年男女)。
再加上身处杭嘉湖平原/太湖流域的鱼米之乡/富熟腹地蚕桑织造业和相关的商贸活动极为发达;因此也是朝廷在当地抽税的钱袋子大头之一;一度各种商税杂赋远远超出了传统的田产所出。
但是相比江北对岸的东南水陆枢纽经济重镇——扬州或又是浙西道三司四使所在的理所——升州/江宁府(今江苏南京市);苏州在浙西十州之中的定位就有些微妙了因为这里实在温宜养人。
因此虽然苏州提供了不下于江宁府的贡赋和岁入但是在官阶品秩和区位的重要性上就明显差了一大街;除了从属运司的稽查巡院之外就只有若干直属大内的造办使、宫市使在内的中官设置。
而能够在苏州任官同样也被当成了一种清闲优养的宦游之所;用以安置和优抚一些仕途无望更进一步却上了年纪的资深官员。
苏州刺史刘展元就是这般整天诗会宴乐不断优养度日之属。
然而在秋雨蒙蒙的阖庐门外用竹木和锦缎搭建足有数层楼高的迎宾彩棚之下;穿着石青色官袍的刘展元却不得不忍受着迎面飘摇而至的细雨如丝一点点打湿浸润着头面、衣袍的隐隐寒意。
因为那位名动一时威震大江两岸。
人称“活太岁”“索命御史”的江讨捕;已经抵达苏州的地界也打破了他优养度日的时光。
要知道朝廷委任的这位讨捕大使一路铲除剿灭了妖异无算。
但是在其追索和清查过程中因此被追责问罪、暴毙/横死、罢职流放乃至引咎致仕的地方官员同样不在少数。
所过之处不能说是人心惶惶官不聊生;却也是提心吊胆、惶然不可终日的多。
因此刘展元自认在任上大节无亏但也难免疏于政事、失察于下;更不想给对方留下什么借题发挥的口实;导致安养致仕的最后几年也不可得。
宁愿姿态放得更低一些先将这位瘟神对付过去。
相比刘展元的谨小慎微而又敬而远之;身为苏州团防使的陆庠生则难掩跃跃欲试的期盼之情。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来自扬州都督府的故旧暗中的提点和指示;将这此巡访当成某种的潜在机缘。
因为自举国臣民亲眼见证的天象之变后天下各地就妖异频频和灾变横生;但作为太平岁月的武职和地方守备官这也意味着更多建功立业、谋求晋身的潜在机缘;只要能够镇平那些妖乱灾变。
然而作为本地的亲民官苏州刺史刘展元却只想竭力维持住地方上太平无事或是只有芥藓之患的局面;而始终不许将事态扩大更以惊扰士民以至骇然听闻为由限制了苏州团结兵的主动出击。
虽然陆庠生这个团防使在名分上属于扬州都督府节制的武职;但是以守备官的身份又不可避免要受到地方亲民官的擎制和影响。
至少他手下的团结营和各县的乡兵都是以本地人士为主。
除了朝廷规定基本的衣粮盐菜之外同时还不免长期受到地方大户、豪姓的赞助补贴。
因此身为苏州刺史的刘展元虽然不能直接干涉团结营的日常事务却有的是法子限制他的“轻举妄动”。
因此随着这位巡江御史/妖异讨捕的到来无疑也成为了陆庠生打破这种只能被动应对局面的契机。
然而当这艘遍布炮位与甲兵武装到牙齿的车船队靠岸之后;却带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上宪心忧地方生民安危已经施展了手段先行赶往发生妖异事态的所在。
”操使船团的前江陵水军别将海晟对着这两位地方文武的代表不卑不亢到:“还望明府和团官做好后续接应。
” 与此同时苏州境内的浩瀚太湖深处最大的岛屿——西山岛外;悄然一路飞驰至此的江畋也凌空虚浮在水面上打量着这处被上报的异常区域。
作为太湖的湖心岛其实被天然分为两部分的。
西北向低矮森密的山丘林地和东南向平野上的大片村庄民邑;而在这片宜居的岛屿外围又环绕着诸如叶山岛、大山岛、小山岛、余山岛等一系列微小岛屿形成了相对复杂的水道、滩涂处处。
因此在乱世之期这里很容易就成为盗匪之流啸聚和盘桓的巢穴;其中另一个时空的太湖水匪甚至一直延续到解放后才彻底销声匿迹。
但如今是承平日久之世因此岛上早已经是人烟生息。
在岛屿东南的大片平野上形成了名为西山镇的大型市镇以及七八个环岛沿岸分布的村落、聚邑。
此外太湖周边苏、常、湖各州的达官显贵、豪商大户也在岛上营建了许多消暑纳凉的别业。
而位于岛屿西北的矮丘山地也不简单拥有道门所认证的古时仙人修行隐居的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一;世人称之为“左神幽虚之天”又称“天后别宫”的第九洞天林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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