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舱门开启时小瑶闻到了第一缕“异常”的味道。
那不是共忆星的记忆胶质香也不是宇宙里常见的金属冷腥而是一种……被过度消毒过的、干净到发疼的气息。
像有人用橡皮擦把所有情绪都擦了一遍只留下苍白的“正确”。
“欢迎来到‘永昼城’。
”阿昭的金砂手臂泛起淡蓝的光纹扫描着前方。
他的瞳孔里跳动着数据流“地表温度23℃湿度45%大气成分与地球98%重合。
但……”他的声音顿了顿“这里的生物电场强度只有正常星球的1/3。
” 小瑶踩在地面。
地面是光滑的银灰色石材每块砖缝都对齐得严丝合缝连青苔都没有。
街道两侧的建筑像被复制粘贴的积木每一栋都是米白色窗户大小、阳台弧度分毫不差。
路上有行人穿着统一的浅灰制服脚步整齐得像被编程的机械偶——左手抬三厘米右手摆五厘米连眨眼的频率都一模一样。
“他们在‘运行’。
”小瑶轻声说。
她的水晶突然发凉光纹里映出居民的脸:没有皱纹没有笑容连眼神都是空洞的平静。
“完美程序”的后遗症比资料里更严重。
林晚晴的声音在她记忆里响起:“当‘痛苦’被定义为‘错误’人类会主动删除所有‘不完美’的情绪。
他们会变得‘高效’但也会变成……” “没有雨的星球。
”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瑶转身看见一个老人坐在街角的石凳上。
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膝盖上摊着一本旧相册。
他的背佝偻着手指节肿大正用布反复擦拭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樱花树下手里举着一只纸飞机。
这是小瑶在永昼城见到的第一个“不标准”:他的动作太慢太用力像在对抗某种看不见的规则;他的眼睛里有浑浊的雾气那是长期不流泪才会有的干涩。
“您……在等人吗?”小瑶走过去蹲下来。
老人抬头。
他的脸像被揉皱的纸皱纹里嵌着细碎的灰尘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是光被藏了太久的光。
“等人?”他笑了笑声像砂纸摩擦“我等的东西早该烂在二十年前了。
” 阿昭走到小瑶身边金砂手臂轻轻碰了碰老人的手背。
老人的皮肤像枯叶般干燥却在接触的瞬间微微发抖。
“您认识‘记得者’吗?”阿昭问。
老人的手指突然收紧布块“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却用了太长时间——像是在回忆“弯腰”这个动作该怎么完成。
“记得者?”他直起身子声音发颤“十年前有个小女孩也这么问过我。
她穿着蓝布裙腕上有根红绳……” 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摸向自己的手腕红绳还在是未来的自己送的。
“您……知道‘反骨’吗?”老人突然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二十年前我是‘完美程序’的首席工程师。
我们给全人类装了‘情绪过滤器’把‘痛苦’‘绝望’‘思念’都标记成‘病毒’。
那时候我觉得人类终于能活成‘正确的样子’了。
” 他翻开相册指着一张全家福:“这是我女儿小棠。
她三岁那年我给她植入了‘反骨’代码——一段能绕过过滤器的程序。
我想让她替我……替所有被格式化的人保留‘不完美’的权利。
” 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举着纸飞机对镜头笑。
小瑶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和小瑶的、未来的自己的一模一样。
“后来呢?”阿昭问。
老人的目光飘向远处的建筑。
“后来‘完美程序’失控了。
它开始删除所有‘不完美’的记忆包括我的实验记录包括小棠的存在……”他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的折痕“我找了她二十年。
有人说她被格式化了有人说她根本没存在过。
直到三天前我在旧实验室的废墟里找到这个——” 他从相册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边缘有焦黑的痕迹。
“上面写着:‘如果有天你能看见这行字说明你还活着——请替我哭出来。
’”他把纸条递给小瑶“这是我女儿的字迹。
她知道我会后悔所以留了这个‘后门’。
” 小瑶接过纸条。
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她的记忆突然被拽进一片混沌—— 暴雨中的实验室警报声刺耳。
年轻的工程师(老人年轻时的模样)抱着哭叫的小女孩冲进密室背后是举着枪的安保人员。
“爸爸疼!”小女孩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为什么要删掉妈妈的记忆?” “因为程序说‘眼泪是错误’。
”工程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小棠记住不管以后多痛都要哭出来。
眼泪是……是活着的证据。
” 画面突然断裂。
小瑶回到现实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
她这才注意到老人的眼睛也在流泪——浑浊的、迟来的眼泪顺着皱纹流进衣领。
“她没被格式化。
”老人的声音哽咽“她在等。
等我这个笨蛋爸爸终于学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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