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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如今的天气已经渐凉早晚已需添衣。

城南最为繁华的秦淮河畔商铺鳞次栉比车马如龙。

林家最大的一间绸缎庄“锦华轩”便坐落于此三层楼阁飞檐翘角门面开阔今日正值一批新货上架店内顾客盈门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林宏上午便来到店中亲自查看新到的苏锦和杭缎成色又与掌柜核对账目处理了几桩日常事务。

时至午后客流稍缓他正欲起身回府却见店门口光线一暗一个身材魁梧、身着深紫色万字纹团花锦袍的身影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踱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高家家主高腾。

高腾年过五旬面容威严颧骨略高一双鹰目锐利有神扫视间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势。

他腰间并未佩刀但久居上位、执掌家业形成的威压却比刀锋更令人感到寒意。

他一进店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店内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认得他的顾客和伙计都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或悄悄避开。

“哟这不是高兄吗?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店里来了?”林宏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立刻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热情笑容迎了上去拱手施礼。

高家主营药材虽近年有意涉足丝绸但其店铺并不在此处高腾的出现绝非偶然。

高腾停下脚步目光在店内琳琅满目的绸缎上扫过最后落在林宏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广业兄巧啊。

高某路过此地见贵店生意兴隆宾客如云忍不住进来沾沾财气顺便开开眼界看看江宁最好的绸缎是何等模样。

林兄不会不欢迎吧?” “高兄说哪里话蓬荜生辉求之不得!”林宏笑着侧身“请里面雅间用茶?刚好新到了一批上好的雨前龙井。

” “不必麻烦了。

”高腾摆摆手看似随意地走到一匹展开的亮紫色云锦前伸出戴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缎面语气似漫不经心“就在这儿看看便好。

啧这云锦的色泽、手感确实不俗。

难怪林家丝绸能名扬江宁广业兄治家有方啊。

” “高兄过奖不过是祖辈余荫伙计们尽心罢了。

”林宏谨慎应对心中飞速盘算着高腾的真实来意。

高腾转过身不再看那布料目光重新聚焦在林宏脸上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向前略凑近半步声音压低了些脸上依旧带着那层虚假的笑意话语却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说起来广业兄近日可是双喜临门啊。

这丝绸生意红红火火令郎安之公子更是了不得一曲新词动江南如今这‘林氏双璧’的名头可是响亮的很呐。

连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回去后都时常念叨自愧弗如说是要闭门苦读以求上进呢。

呵呵。

” 他笑声干涩毫无暖意。

林宏心知肚明高俊回去后怕是只有嫉恨摔东西绝无可能“自愧弗如”。

林宏面上笑容不变打着哈哈:“小儿辈胡乱涂鸦侥幸得了些虚名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比不得高世侄沉稳持重。

” 高腾仿佛没听见他的谦辞继续顺着自己的话头语气依旧平淡却透出一股冰冷的意味:“年轻人有才华是好事锐意进取也是应当。

不过嘛……”他话锋陡然一转鹰目微眯盯着林宏“广业兄你我也是几十年的老相识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 “高兄但说无妨。

”林宏心中一凛知道戏肉来了。

“这年轻人呐有时候风头太盛未必是福。

”高腾慢悠悠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这江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呢。

有时候太过耀眼容易晃着别人的眼也容易……惹火烧身呐。

”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店内那些看似在挑选布料、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客人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却更显森然:“尤其是我们这些经商人家说到底根基还是在这‘商’字上。

诗词文章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若是本末倒置或因这些虚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了正经营生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广业兄以为呢?” 他这话看似劝诫实为警告。

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林砚的风头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不快甚至可能威胁到林家的生意根本。

林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依旧维持着镇定他迎向高腾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高兄金玉良言林某受教了。

犬子年轻识浅不知天高地厚偶得虚名确实该收敛些踏实做人。

至于生意嘛”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商人的锐气“我林家世代经营丝绸靠的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恪守本分。

只要自身立得正想来也不怕什么流言蜚语更不怕什么无妄之灾。

高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高腾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被那层虚假的笑意掩盖:“呵呵广业兄说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愿如此吧。

”他拍了拍林宏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好了高某就不多叨扰了店里生意忙广业兄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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