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还有夜宵吗” 让梅梓脑子里轰鸣了一整天的风暴瞬间静止。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
他身上那层杀伐决断的壳在客栈昏黄的灯光下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最原始的疲惫。
战争结束了。
他没有去庆功没回那个有热汤在等的“家”却回了这里。
然后朝她讨一碗吃的。
这个认知砸下来梅梓心口莫名发紧鼻子一酸。
她没应声转身下楼径直走向后院的小厨房。
客栈厨房不大但五脏俱全。
她从冰箱里翻出早上剩下的手擀面两个鸡蛋几颗还沾着水珠的青菜。
段回舟没跟进来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他没看手机也不再紧绷着身体靠着椅背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没有唇枪舌剑没有生死豪赌。
只有她洗菜切葱的细碎声和锅里水烧开后传来的咕噜声。
这股温热的烟火气驱散了弥漫了一整晚的血腥味。
梅梓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青菜面走出来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发出“嗑”的一声。
“凑合吃。
” “嗯。
” 段回舟拿起筷子甚至没等面凉一点直接埋头就吃。
他吃得很快很急。
梅梓就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他。
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沙沙地响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车里那个……”梅梓终究没忍住。
段回舟吃面的动作停住。
他抬起头面汤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凌厉的脸部线条。
“林舒我表妹。
”他解释言简意赅“遗嘱执行律师。
” 梅梓的心跳在那一刻归于平稳。
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然会因为一个影子而乱了整晚的阵脚。
“哦。
” 她应了一声脸颊莫名发烫立刻转移话题。
“耿老先生已经安顿好了。
医生说他底子不错就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 “嗯。
” 段回舟重新埋头三两口把剩下的面吃完最后端起碗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他放下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不是一个颠覆了商业帝国的枭雄更像一个做了整天苦力的工人终于吃上了一口热饭。
“今晚谢谢。
”他看着她说。
梅梓摇头:“我什么都没做。
” “你守着这里。
”段回舟看着客栈的灯火“就够了。
” … 第二天天刚亮。
一阵清脆、急促的高跟鞋声踩在青石板上把梅梓从浅眠中惊醒。
她拉开门一个穿白色职业套裙的女人正站在院中戴着无框眼镜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客栈的每一处细节。
正是昨晚那个女人。
“梅小姐?” 林舒看见她立刻换上一个明快的笑容主动伸出手。
“林舒。
我哥昨晚提过你。
” 她的笑很职业带着恰到好处的爽利和分寸。
“你好。
”梅梓同她握了握手。
“别紧张” 林舒眨眨眼身体前倾压低声音。
“我不是来宣示主权的是来送军火的。
” 她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 “我大姨夫留下的‘遗产’够他开下一个副本了。
我来办交接顺便在你这儿躲两天电视台那帮疯子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
” 梅梓被她直白又俏皮的话逗笑心里那点别扭彻底散了。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传来动静。
耿老先生在两个黑衣保镖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老人换了身干净的唐装脸色比昨晚好了些但那股死气沉沉的感觉还在。
他一进院子就看见从主屋走出来的段回舟立刻甩开保镖快步上前笔直地站定。
“段先生梅姑娘。
”老人的声音发颤。
段回舟朝他点头:“耿老休息好了?” “托您的福这条老命捡回来了。
” 耿老说着猛地一撩衣摆双膝就要往下沉。
“耿老!” 段回舟一步跨过去手臂像铁钳一样稳稳架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我昨晚说过不要你的命。
” 段回舟的力气极大老人的膝盖再也弯不下去分毫。
“可是……” 耿老急了浑浊的眼眶瞬间泛红。
“您为我为这门手艺赌上了段家的一切!我这把贱骨头除了给您当牛做马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报答!” 他一辈子没欠过人情。
这一次欠下的是天。
“我不要你当牛做马。
” 段回舟松开他盯着他的眼睛。
“我要你的手艺继续‘活’下去。
” “活?” 耿老惨笑一声。
“段先生您不懂。
这门手艺早就该入土了。
现在谁还看那些叮叮当当的木头人?留不住的都留不住了……” 他的声音里全是手艺人的悲凉和对时代的绝望。
梅梓在快速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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