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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战事拖沓绵延足足持续三月之久。

待顾砚舟重返皇宫已是秋暮冬始。

寒鸦掠过宫墙衔走最后一片枯叶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漫长的征战叹息。

回宫之后他未作片刻停歇即刻投身于处理离京期间积压的国事。

待诸事皆毕夜幕已深。

顾砚舟抬眸望向窗外心中欣喜如炙烈火焰熊熊燃烧。

如今叛党已平往昔众人揪住佩思卿前朝公主身份、诟病其不配为后的闲言碎语皆可消弭。

曾经他因忧心她受伤害而设局如今阴霾尽散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将她展于世人面前昭告天下她是他的皇后。

夜幕如墨沉沉地压向大地浓稠得难以化开。

月色被厚重云层严严遮蔽仅透出一丝幽微光芒。

皇宫的屋檐在夜色中犹如巨兽剪影阴森且神秘。

御道两侧宫灯昏黄于寒风中轻轻晃荡光影在地上摇曳似鬼魅曼舞。

风裹挟着刺骨寒意掠过宫墙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仿若岁月幽叹。

庭院落叶被风卷携在地上打着旋儿发出沙沙哀鸣。

整个皇宫在夜色笼罩下似沉睡巨兽静谧中透着丝丝诡谲。

夜色相伴他行至凤仪宫。

宫门前的铜狮凝着霜色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呜咽。

顾砚舟伸手触碰门环时才惊觉自己指尖发颤——三月前他亲手为佩思卿挂上的鎏金双鱼锁此刻正泛着冷寂的光像极了她最后看他时的眼神。

凤仪宫的铜锁在掌心冰凉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暖香裹挟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佩思卿侧卧在床榻月光透过鲛绡帐子洒在她肩头青丝如墨铺展在月白锦被上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

顾砚舟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幅宁静的画面直到她睫羽轻颤在朦胧中睁开眼。

“回来了?”她的声音裹着三分睡意却让他喉头发紧。

他倾身覆上去时她身上的软缎睡袍滑落肩头月光与烛火在莹白肌肤上交织成网。

他的吻带着久别重逢的急切可她的回应却像隔着层薄雾温吞而疏离。

当他的手抚上她腰间旧疤——那是为他挡箭留下的伤痕她突然偏过头去喉间溢出的叹息混着帐幔晃动的轻响。

晨光刺破云层时顾砚舟将佩思卿圈在怀中望着她发顶的旋儿终于开口;“那画中女子叫苏晏殊是我年少时便欢喜的女孩儿也是我的太傅之女。

”顾砚舟缓缓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

佩思卿一愣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与紧张:“苏晏殊?她不是……” 顾砚舟打断她:“那个人不是她她死那日我封锁了消息外面没有人知道她死了我故意放出消息说她受了重伤送到城外庄子上养病去了她的脸毁了容所以当我将假的苏晏殊带进宫时并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 佩思卿追问道:“可是你把她带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顾砚舟深情地望着佩思卿解答:“皇宫不似外面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这里太过受宠未必是件好事所以我将她带进宫原本是想让她为你当做挡箭牌抵挡住那些明枪暗箭。

” 佩思卿又问:“你这么做她能同意?” 顾砚舟轻叹一声:“她本是农女出生家里有一个赌博鬼老爹和一个重男轻女的娘还有一个即将娶妻却筹不到钱的弟弟她们一家人全靠她在养趴在她的身上吸血她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也是偶然之下救了她那时她便想报恩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她很聪明后来发生了这些事她许是想到了什么主动来找我与我做了这个交易她当你的挡箭牌为你挡下明枪暗箭而我只需要将她带出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庭。

” 佩思卿静静聆听良久方缓缓开口:“我懂了。

只是有些东西看似依旧实则已然改变。

” 顾砚舟心头一紧急忙道:“卿卿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更改。

” 佩思卿苦笑摇头:“我知晓你爱我可有些坎终究难以跨越。

” 佩思卿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着顾砚舟眼中有心疼也有无奈。

曾经她对顾砚舟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可经历了这许多那些伤害就像一道道刻痕留在了她心里。

“我明白你那时的艰难也理解你对她的愧疚。

可我心里的伤真的很难愈合。

”佩思卿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就像这皇宫的夜再怎么明亮的灯火也照不亮所有的角落。

” 顾砚舟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在半空停住。

他知道她说得没错。

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即便他再爱她也无法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此后的日子像被抽去筋骨的绸缎表面维持着华贵内里却千疮百孔。

佩思卿依旧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再不会在他批阅奏折时亲手温酒也不会在御花园看到合欢花时下意识拽他衣袖分享欣喜。

当顾砚舟在朝会上提及要扩充后宫时她甚至能仪态万方地献上《女诫》节选朱笔圈出的“贤后当佐君父广子嗣”几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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