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一声凄厉的哭喊便撕裂了林府上空的寂静。
“走水了!西跨院走水了!” 浓烟如一条黑龙从西跨院的地窖口冲天而起裹挟着刺鼻的桐油腥气迅速笼罩了半个府邸。
王氏披头散发只着一身中衣带着一众家丁提着水桶冲了出来她扑倒在地对着地窖口的方向捶胸顿足哭声凄厉如杜鹃啼血:“天杀的林晚昭!你偷了祖宗的田契地契还不够竟敢纵火焚毁证据!你这是要让我林家断了根啊!罪不容诛!” 她的哭喊声极具煽动力仆役们交头接耳望向西跨院的目光充满了惊惧与鄙夷。
那个疯了三年的庶女果然是个祸害! 林守义闻讯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火光熊熊浓烟滚滚他最看重的宗族基业仿佛正被这火焰一寸寸吞噬。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几步冲到林晚昭面前见她立于廊下神色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与周遭的混乱格格不入。
这副冷静在林守义眼中成了最大的挑衅。
他怒不可遏手指几乎戳到林晚昭的鼻尖:“逆女!你若真是清白为何如今契书只剩一捧灰烬?你让我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这一声怒喝而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昭身上等着看她如何辩解或是如何被拖出去家法处置。
然而林晚昭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对身侧的绿枝微微示意。
绿枝心领神会从袖中取出一物用一方干净的素帕托着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块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契书残角边缘已被烧得焦黑但中心处一个鲜红的血印却清晰可辨正是王氏当初按下的手印! 众人哗然。
林守义的瞳孔猛地一缩。
“父亲”林晚昭的声音不大却如寒冰碎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若是我从铁箱内部焚烧契书火势由内而外这焦痕的边缘应当是向外翻卷的。
” 她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扫过脸色煞白的王氏抬手指向那片残角。
“可这焦痕却是向内卷曲。
这说明火是从外面烧进去的。
是有人将助燃之物泼在铁箱之外蓄意纵火。
”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压迫感:“助燃的油就泼在地窖入口的石阶上从上往下数第三格。
那里的油渍想必纵火之人慌乱之下至今还未清理干净。
” 她话音刚落便转身走向地窖口。
众人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只见那烧得焦黑的入口旁第三级石阶的侧面果然有一片暗褐色的油斑在晨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与周围干燥的青石板截然不同。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知远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中他蹲下身用指尖蘸取少许凑到鼻尖轻嗅随即又取出随身携带的火石在油斑旁轻轻一擦——“嗤”的一声一小簇火苗瞬间燃起火光呈诡异的蓝色一闪即逝。
他站起身目光沉静地看向林守义:“伯父此油燃点极低绝非府上所用的寻常灯油而是漕帮特制的一种引火膏贺九手下的人最爱用此物行事。
” 贺九! 这个名字一出王氏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她尖声反驳声音因心虚而变得异常尖利:“你……你血口喷人!凭什么污蔑贺九?他是我娘家的远房表亲怎会与我合谋做此等恶事!” “是么?”林晚昭终于正眼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却不再与她多言而是转向面色铁青的林守义轻声道:“父亲您可愿听一听林忠叔在最后一刻都看到了什么?” 林忠是负责看守西跨院的老仆火起后便不知所踪众人皆以为他已葬身火海。
不等林守义回答林晚昭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滴鲜血自她指尖沁出悬浮于眉心之前瞬间化作一团血雾。
她仿佛成了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只用一种空灵而平板的语调复述着另一个人的记忆。
“三更五刻贺九手提油壶潜入地窖。
他绕着那只装有契书的铁箱将引火膏细细浇了一圈。
王氏……您就站在院中的那棵槐树下望风。
您对他说:‘烧干净些烧了它就再也没人知道那些田产铺子本该是那个小贱人和她那个死鬼娘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氏的心上。
她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林晚昭的声音还在继续不带一丝波澜:“火光燃起后他迅速离开。
是您亲自上前用一把黄铜钥匙从外面锁上了地窖的门。
那把钥匙现在……” 她猛然睁开双眼眸中血光一闪而逝目光如实质的刀锋直直刺向王氏的腰间! “还带着吗?” 这一声质问如平地惊雷! 王氏“啊”地一声惊叫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自己腰间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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