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这间静室唯一的声息。
沈知远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怕惊扰了榻上那道脆弱的身影。
太医的话语如淬毒的冰锥反复在他脑中回响:“魂火焚身五脏皆枯恐难久持。
”他不敢信更不敢放手只能日夜守着用一方素帕一管狼毫维持着两人之间摇摇欲坠的联系。
林晚昭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凝成暗红色的图腾衬得她面色愈发惨白如纸。
然而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有两簇幽火在眼底燃烧。
她颤巍巍地接过沈知远递来的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血流得越多听见的越真。
” 沈知远瞳孔骤缩。
真?她听见了什么? 不等他发问林晚昭的笔尖再次游走这一次描绘出的是一幅幅断续而诡异的画面——阴森的枯井井底层层叠叠的怨魂发出无声的尖啸而井口上方是刑部大牢的铁窗。
燕王身着囚服脸上挂着一抹冰冷彻骨的狞笑他枯瘦的手中正把玩着一颗通体幽绿的丹丸那丹丸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散发着不祥的光。
就在此时周玄一身寒气疾步冲入静室他手中捧着一个布包里面是自丹炉中刮取的残灰。
他脸色比林晚昭还要难看声音都在发抖:“找到了!我在丹灰里验出了‘梦魇引’的粉末!” 沈知远猛地站起厉声问道:“那是什么?” “一种禁术媒介!”周玄将布包重重拍在桌上灰烬飞扬“它能借临死者最强烈的执念瞬间激活所有与之相关的怨魂形成‘鬼潮反噬’!燕王……燕王他早就知道自己必败无疑!所以他炼的根本不是延年益寿的丹药而是一道催命符一道同归于尽的诅咒!他要借自己死时的滔天怨念引爆那三百宫女之魂制造出你林晚昭‘听魂者召鬼灭城’的假象!他要毁了你的清誉用一座皇城的尸骨来颠覆整个朝纲!”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沈知远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当机立断:“我立刻带人去封锁刑部大牢绝不能让他得逞!” “不可!”一声低喝自身后传来李怀恩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燕王虽为阶下囚但一日未定罪仍是皇亲。
陛下未下旨意你无权擅动大牢。
这恰恰是燕王最阴险的地方你若强闯便是坐实了做贼心虚反倒给了他党羽攻讦的把柄!” 进退维谷!这分明是一个死局! 就在沈知远和周玄焦灼万分之际林晚昭却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没有理会外界的争论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血脉深处。
那股熟悉的、源自初代听魂者的力量正在她体内奔涌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敲击一面古老的大鼓。
她摸索着将那张从心祭台拓印下来的残破拓片平铺在身前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指尖任由一滴鲜血滴落其上。
血珠触及拓片瞬间被吸收殆尽古老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闪烁起微弱的荧光。
她以血为引以身为桥将自己的意识直接投向了那片沉睡了千年的血脉源头。
“若你们也曾是这世间的守灯人……”她的心音在意识的洪流中回响清晰而坚定“请教我——如何才能听见一个人死前最后的那一声?”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贯穿了她的神魂! 她七窍之中原本已经凝固的血迹再次化为涓涓细流疯狂涌出。
她的意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入无尽的黑暗深处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阴冷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与得意在她耳边低语。
是燕王的声音。
“……只要我死的时候嘴里念着她的名字……林晚昭……她的耳朵就会被我的死念炸成齑粉……” 林晚昭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的幽火燃烧到了极致! 她一把抓过笔手腕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墨迹几乎要刺穿纸张:“三日内燕王必自尽诱我感应其死念。
” 沈知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她血流不止的脸声音沙哑:“那你便不听。
我们封住你的听觉什么都不听。
” 林晚昭却缓缓摇头眸光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她再次提笔一字一顿地写道:“不。
我要听——但不在他想的时候听。
” 她转向周玄目光灼灼:“重布‘逆梦阵’!立刻!” 周玄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逆梦阵以虚幻对抗虚幻以梦境引导真实是道家一门早已失传的奇阵! “阵眼何在?引子为何?” 林晚昭的笔尖飞快划过:“以红绡之血为引那是三百宫女怨念的源头最具吸引力。
再以花匠老周所献的那张‘引魂帖’为锚将这股死念死死地钉入我们为他准备的幻境之中!” 第三日黄昏。
残阳如血将刑部大牢的青石墙壁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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