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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薄棺难载千斤债寒眸欲破九重关(二合一大章) 正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被切割成无数细碎、晃动的光斑落在布满腐叶和湿滑青苔的地面上。

汪细卫停下脚步胸膛微微起伏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滑落带着林中特有的、混合着泥土与朽木的腥气。

他盯着眼前那棵熟悉的、树皮粗糙、枝干虬结的老漆树瞳孔猛地一缩。

就是这里! 那只裂开的胶鞋依旧静静地躺在树根旁的落叶堆里。

鞋口撕裂的边缘在斑驳的光线下扭曲变形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嘲讽的嘴对着他这个徒劳的追踪者。

刚才还清晰可辨、指向深山的熊掌印此刻仿佛被林中的浓雾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环顾四周参天古木沉默矗立藤蔓如蛇般缠绕光线昏暗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瘴气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些熏得人头晕目眩。

“迷路了?还是……”汪细卫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蹲下身手指拂过冰冷的鞋面触感粗糙。

三个多小时的追踪在密林中跋涉了至少七八公里结果却像个被愚弄的傻子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回到了原点。

这绝非偶然! 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迷宫? 利用林中复杂的地形和某种特殊手段故意将他困住? 还是……那头“熊瞎子”本身就拥有超乎寻常的狡猾懂得利用环境反追踪? 无论哪种都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他失去了方向线索中断。

饥饿感如同林中的藤蔓悄然缠上他的胃。

他端起碗扒拉了几口早饭就匆匆进山此刻早已消耗殆尽。

抬头望向树冠的缝隙那轮惨白的太阳已高悬中天昭示着时间已近正午。

“罢了。

”汪细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和那丝被戏弄的怒火。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钱左岸的后事安置好惊魂未定的钱够厚兄妹。

线索虽断但林中的诡异和那相应细节已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他站起身最后扫了一眼那棵漆树和那只嘲讽的胶鞋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这片沉默的林海。

他转身步伐坚定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被浓密的灌木丛吞没的瞬间—— 林子深处距离那棵漆树约莫百米开外一株巨大桑树盘踞的阴影里一双幽幽的眼睛如同两颗冰冷的琥珀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牢牢锁定着汪细卫离去的背影。

那眼神里没有野兽的凶残也没有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审视。

一张覆盖着浓密棕黑色毛发、几乎看不出五官轮廓的脸隐在更深的黑暗中纹丝不动。

它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与这片古老而诡异的森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当汪细卫再次冲出林子回到钱左岸遇害的河滩边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清晨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似乎被正午的热风吹散了些。

但地面上大片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灌木、以及散落在泥土中的几缕布料和毛发依旧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惨烈的杀戮。

然而现场却“人去楼空”。

没有围观的村民没有维持秩序的干部甚至没有负责善后的人。

只有阳光无情地炙烤着这片狼藉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着落在血迹上更添几分凄凉和死寂。

汪细卫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河滩。

他立刻想到钱左岸的尸体肯定已经被转移了。

按照村里的惯例尤其是这种横死在外的情况最有可能的临时停放点就是村东头那个孤寡老张头家。

老张头是五保户地方是钱左岸一家的临时住地人也……好说话?或者说更容易被“说服”? 没有犹豫汪细卫拔腿就往村里跑。

正午的阳光像一把灼热的刀斜斜地劈开老张头家那低矮的屋檐将院子里那口新漆的、却透着廉价气息的薄皮棺材照得格外刺眼。

棺材周围围了一圈或同情、或好奇、或麻木的村民嗡嗡的议论声被正午的燥热蒸腾得有些失真。

老张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绷得像块风干的树皮站在自家门槛内仿佛那道门槛就是他不可逾越的防线对着门外几个村干部和几个年长的村民声音干涩而固执。

“不行!活人住着咱老张头没二话!可死人停在这闹夜!那不成!不成!咱家地方就巴掌大放不下这晦气!” 他挥舞着枯瘦的手臂像驱赶苍蝇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不容置疑的拒绝。

“老张头你看这……”那个穿着洗得发白中山装的村干部(姓向)擦着汗语气温和却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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