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灯笼的光晕映在碎陶片上青霜一脚踩住盗匪咽喉的动作未松半分。
谢昭宁指尖搭在琴匣边缘目光扫过三人被缚的手腕与涣散的眼神。
京兆尹的巡队已至巷外脚步声由远及近铁甲轻响夹杂着火把噼啪的爆裂声。
她没有回头只将袖中那封梅花印信缓缓展开月光正落在“货至三更寨门接应”八字之上。
墨迹尚未干透像是刚刚从某个隐秘角落取出便匆匆送出。
“你们主子让你们带我去哪儿?”她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夜风“血河寨?边关?还是窑子?” 那首领咬牙不语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制心神波动。
另两人已被迷香粉侵蚀得神志不清眼神游移不定呼吸忽快忽慢。
谢昭宁指尖轻落一缕低频音波自琴弦渗出无声无息钻入三人识海——《察心曲》转为《真言曲》如细针挑动心脉最深处的隐秘。
左侧一名从犯嘴唇微颤脱口而出:“周夫人说……只要把您活着送到寨子里就能换五千两现银和一处庄院……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话音未落首领猛然扭头一口咬向自己舌尖。
鲜血顿时从嘴角溢出他双目充血竟以痛感强行打断心绪流转试图闭气昏厥。
谢昭宁早有防备指节一压琴音骤厉——《锐音曲》短拍直击其耳识音刃如锥刺入脑海。
那首领浑身剧震喉间发出一声闷吼整个人瘫软下去眼神失焦。
“她说要让你活着进边关。
”他喃喃开口声音沙哑如裂帛“烂在窑子里叫你再也回不了京城也见不到王爷一面……她说你这张脸不该生出来祸害人。
” 谢昭宁神色未变唯有指尖微微一顿。
青霜怒极抬脚踹翻身旁另一名从犯:“你们竟敢打这种主意!” 那人磕头如捣蒜:“小人不敢!是周夫人亲自给的钱三百两一人还说若中途杀了您反倒拿不到全款……她说您命硬不能死只能毁……” 谢昭宁缓缓合拢信纸收入袖中。
琴匣微鸣余音绕梁不散仿佛将方才每一句供词都刻进了弦纹深处。
她终于转身迎向巷口走来的京兆尹官员。
那人身披暗红官袍腰佩铜牌眉头紧锁目光在她与地上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姑娘深夜拘人可是越权?”他语气迟疑带着几分试探。
谢昭宁立于石阶之上乌发垂肩青玉簪映着火光泛出温润色泽。
她不疾不徐打开琴匣取出梅花印信又将盗匪供述逐一铺陈于地砖之上。
“三人皆招受周氏妇人雇佣图谋绑架朝廷命官遗孤贩卖边陲罪证确凿。
”她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若不信可当场提审。
” 话音落下她指尖轻震琴匣内弦微动《真言曲》再度低鸣。
那三名盗匪神情恍惚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竟齐声复述方才供词一字不差。
京兆尹脸色骤变连忙挥手命衙役上前收押。
铁链声响中他低声问道:“这周氏妇人……可是尚书府那位冒认亲眷的周婉柔?” “正是。
”谢昭宁颔首“她私用火漆印信调动江湖势力账目往来、通信痕迹皆藏于宅院密室。
此案牵连‘血河寨’望贵司速查其与外界勾结之实。
” 官员郑重记下拱手道:“下官即刻禀报刑部请令搜查。
” 谢昭宁不再多言只轻轻抚过琴弦确认音律平稳如初。
她知道这一纸供词已成利刃只待明日出鞘。
青霜凑近低语:“小姐周氏必不会善罢甘休。
她已在茶楼散布谣言说您勾结藩王、意图谋逆……” 谢昭宁缓步前行足音轻踏在青石板上银铃耳坠随步伐轻晃。
她回望深巷尽头那破碎的陶瓮仍倒在一旁毒钉蓝光已灭唯余腥臭残液渗入砖缝。
“她既敢用江湖人就别怕见光。
”她轻声道。
青霜不解:“可若她反咬一口说是您设局陷害呢?” 谢昭宁停下脚步抬手轻拨琴弦一串清音流转而出似笑非笑。
“既然她想让我身败名裂”她眸光微闪“那我就让她万劫不复。
” 风掠过街角吹动她袖口素白绸缎。
她转向青霜声音柔和却坚定:“明日去茶楼听书。
看谁在说我的事。
” 青霜点头称是眼中闪过一丝机灵亮光。
谢昭宁迈步向前身影融入长街灯火。
远处更鼓敲响三声夜色渐浓而她的脚步始终从容。
忽然前方岔路口传来一阵喧哗。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帘幕半掀隐约可见车内堆满箱笼其中一只木盒破裂露出半幅账册残页墨字赫然写着“血河寨·三月十七入库银三千两”。
谢昭宁驻足凝视指尖悄然滑入琴匣夹层触到那枚红线系着的铜铃扣。
马车拐入窄巷扬尘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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