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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冒头李朴就站在了项目部院子里。

工人陆续到齐扛着工具往宿舍走。

李朴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安装清单每到一间房都要核对型号、检查线路。

“外机固定牢点风大别吹掉了。

” “管线走直别蹭着墙皮。

” “调试的时候多试两遍温度别忽高忽低。

” 他嗓门不算大却透着股执拗。

工人都知道这年轻的中国老板认死理细节上半点糊弄不得。

白天草原上的太阳烤得人脱皮。

李朴跟着工人钻进没装空调的宿舍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后背的衬衫湿成一片贴在身上像层壳。

他不喊累只盯着安装的每一步螺丝拧几圈、管线留多长都要亲自确认。

晚上空调房里的冷风驱散了热气。

李朴坐在床边看着清单上一个个打勾的房间心里踏实。

小林端来一碗凉茶笑着说:“你这劲头比我们工地的监理还严。

” 李朴接过碗猛灌一口凉茶带着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往下滑:“干一行就得像一行不然砸了招牌。

” 三天时间像被风刮过。

最后一台空调调试完毕冷风 “呼呼” 吹出来李朴长出一口气。

50 台不多不少全装完了。

王经理拍着他的肩膀笑得爽朗:“小李靠谱!以后有项目还找你们!” 李朴咧嘴笑想说话却觉得头有点沉。

他以为是累的没当回事。

当天下午李朴和工人坐着轻卡返回达市。

车窗外的草原往后退他靠在车厢板上眼皮越来越沉浑身泛起莫名的燥热。

回到院子李朴刚跳下车腿一软差点栽倒。

张田正好从厨房出来见他脸色发白赶紧扶住:“咋了?累着了?” “不知道有点热……” 李朴话没说完打了个寒颤刚才的燥热瞬间变成刺骨的冷牙齿忍不住打颤。

张田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怕不是得了疟疾!” 他不敢耽误扶着李朴上车直奔阿克汉医院。

那是达市唯一一家能治疟疾的印度医院中国人、当地人都往那跑。

医院院子里挤满了人。

大多是黑人也有几个中国人都耷拉着脑袋脸色憔悴。

空气中混着消毒水和草药的味道呛得人难受。

张田扶着李朴挂号排队。

李朴靠在墙上一会儿热得冒汗一会儿冷得发抖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站都站不稳。

“下一个李朴!” 护士喊着名字声音尖利。

张田赶紧扶着李朴走进诊室。

医生是个印度老头戴着老花镜翻着病历本问了几句症状当即拍板:“疟疾抽血化验!” 护士领着他们去化验室。

刚进门李朴就愣住了脸 “唰” 地白了。

化验室里一个黑人女医生正给病人抽血。

她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比国内兽医用的还粗针头闪着寒光。

病人是个黑人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女医生却面无表情攥着小孩的胳膊“噗” 地一下把针头扎进去动作粗鲁得像在给牲口打针。

血顺着注射器往上冒女医生抽了满满一管才拔出针头连棉签都没给小孩摁就喊下一个。

李朴吓得腿肚子发软拽着张田的胳膊声音发颤:“张总咱…… 咱不输液了吃药吧这里条件太差了……” 张田也皱着眉这医院的条件确实让人揪心。

他跟医生商量医生摆摆手:“吃药也行但得先抽血确认病情。

” 李朴咬咬牙硬着头皮坐下。

女医生走过来攥着他的胳膊冰凉的手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闭上眼睛不敢看那粗针头只觉得胳膊一疼随即传来一阵胀痛。

抽完血李朴赶紧缩回胳膊自己找了根棉签摁着生怕流血。

等结果的功夫李朴靠在椅子上浑身无力。

张田给他买了瓶水叹着气:“在非洲就得遭这罪。

以后出门记得喷驱蚊水别大意。

” 李朴点点头心里后悔。

这几天在项目部忙得忘了喷驱蚊水晚上宿舍窗户没关严蚊子嗡嗡地钻进来现在想想就是那时候被咬的。

很快结果出来了。

疟疾不算严重吃药就能好。

医生开了药是几种白色的药片用报纸包着嘱咐每天吃三次连吃五天。

走出医院李朴心里松了口气。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田扶着他慢慢往回走。

回到院子李朴吃了药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全是医院里的粗针头和黑人小孩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李朴醒了。

身上不热也不冷头也不晕了除了有点乏力没别的不适。

他坐起身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一阵庆幸。

张田端着粥走进来见他精神好了不少笑着说:“看来药管用以后可得注意别再遭这罪了。

” 李朴接过粥小口喝着点点头:“知道了以后出门驱蚊水不离身。

” 他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工人看着约翰正在给皮卡车换轮胎心里突然觉得在非洲打拼除了要应对生意上的难题还得跟这些疾病、恶劣环境斗。

但只要挺过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完粥李朴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他知道等病彻底好了还得去跑市场、谈业务非洲的日子还得接着往下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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