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对袁术的战争机器全力开动如同巨大的石碾不仅碾向前线更将后方屯田区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灵都卷入其中施加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泗水屯在张伟等人的艰难周旋下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勉强维系着一线生机。
然而并非所有地方都如此“幸运”。
坏消息如同带着血腥气的乌鸦接二连三地通过溃逃的流民、焦头烂额的胥吏之口传入死气沉沉的泗水屯。
先是距离泗水屯约三十里的“黑石屯”出事了。
那里土地更为贫瘠租赋压榨尤甚。
当胥吏带着加征“战时特别捐”的命令和如狼似虎的兵卒闯入时屯民长久以来积累的绝望和愤怒终于爆发了。
一个曾当过猎户、性子刚烈的屯民在胥吏试图强行拉走他重病的老母亲充当“废役”(负责洗衣等杂役实则为变相的人质)时抡起锄头砸翻了胥吏。
这一锄头如同点燃了干柴堆。
早就被逼到绝境的屯民们积压的怒火瞬间被引爆。
他们拿起一切能当作武器的东西——锄头、木棍、石块与前来镇压的兵卒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起初凭借着一股血性和人数优势他们甚至击退了小股兵卒。
然而反抗的火焰刚刚燃起便被更残酷的暴力无情扑灭。
郡府闻讯大惊视此为“民变”绝不能姑息。
一支两百人的郡兵精锐迅速开赴黑石屯。
他们装备着制式的刀盾弓弩训练有素面对只有简陋农具、毫无章法的屯民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反抗被迅速镇压。
参与暴动的屯民无论主从几乎被斩杀殆尽人头被砍下悬挂在屯口的木杆上示众任由乌鸦啄食。
他们的家眷或被没入官奴或被驱赶流放。
黑石屯瞬间从一个人烟聚集的屯营变成了鬼蜮。
土地被重新划拨血腥味久久不散成为警示其他屯田区的恐怖图腾。
不久另一个更远的“柳林屯”也传来了噩耗。
那里的屯民没有选择暴力反抗而是试图集体逃亡。
他们在一个深夜扶老携幼想要逃入附近的深山。
然而逃亡路线早已被官府的眼线洞悉。
官兵在半路设伏将逃亡的队伍团团围住。
这一次甚至没有发生像样的抵抗。
手无寸铁的流民面对冰冷的刀枪只剩下绝望的哭喊和哀求。
但冷酷的军令不容丝毫怜悯。
为首的几十个青壮被当场格杀其余人包括妇孺老弱全部被锁拿带回男的充作苦役女的没为官婢孩童亦不能幸免。
柳林屯同样被血洗一空田亩荒芜。
消息传到泗水屯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人彻底绝望。
王老汉听到消息时直接晕厥过去醒来后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眼神空洞只是反复念叨:“不能反……不能逃……都是死路……都是死路啊……” 徐元直在典农官署亲眼看到了关于镇压“黑石屯民变”和“柳林屯逃亡”的官方行文。
那冰冷的文字背后是数百条人命的消逝和无数家庭的破碎。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指因用力握着笔杆而发白。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国家暴力机器碾压个体时是何等的残酷和高效。
什么圣贤道理什么仁义道德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苍白得如同废纸。
屯营内的气氛从绝望变成了死寂。
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人们更加麻木地劳作眼神中不再有愤怒只剩下深深的畏惧和认命。
连私下里的抱怨和叹息都几乎消失了生怕招来灭顶之灾。
胥吏和兵卒再来时感受到的不再是隐忍的愤怒而是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顺从。
这种顺从让张伟感到更加不安。
他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火山爆发前岩浆的凝固。
当压力超过极限要么彻底崩溃消亡要么……会以更极端、更不可控的方式爆发。
秘谷的生存环境也骤然恶化。
官兵在周边区域的巡逻和搜素明显加强虽然尚未发现秘谷的具体位置但往来山林的风险成倍增加。
张伟不得不命令秘谷成员进入最深的蛰伏状态几乎完全断绝了与屯营的日常联系仅靠极少数绝对可靠的渠道在极度危险的条件下传递最紧要的信息。
黑牛等人带回来的侦察情报也令人担忧:官道上运粮的队伍络绎不绝押运的兵卒数量众多戒备森严根本无机可乘。
山林中偶尔还能发现小股官兵搜捕溃兵或逃役者的踪迹。
“黑石屯”和“柳林屯”的鲜血像两道刺目的红字写在了泗水屯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它清晰地划出了两条死路:公开反抗是死集体逃亡也是死。
张伟站在窝棚的阴影里望着屯口那根空荡荡的、却仿佛永远悬挂着人头的木杆眼神冰冷如铁。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当前处境的险恶。
原有的生存策略在官府如此高压和严密的控制下已经难以为继。
“不能硬碰不能逃跑……”张伟在心中默念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第三条路。
他想起了秘谷想起了吴杞郎中想起了那些偷偷积攒的微薄物资。
或许唯一的生机就在于极致的隐忍、绝对的精简化以及……等待时机。
他必须做出最艰难的抉择:暂时放弃大部分屯营的同伴将核心力量和资源进一步向秘谷收缩如同冬眠的动物将生命活动降到最低以熬过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战争严冬。
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许多熟悉的、曾经一起劳作挣扎的面孔在饥饿和劳役中慢慢消逝。
但乱世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残酷。
血色警示之下求生之路愈发狭窄却也愈发需要冷静和决断。
张伟知道他们正站在一个更加危险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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