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本该是星河璀璨的夜此刻却浓云密布不见半点星光。
青牛村沉入一种反常的死寂连夏夜惯有的虫鸣蛙叫都消失无踪仿佛万物都预感到了什么提前屏住了呼吸。
萧家小屋内油灯被捻至最暗只在桌角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萧母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把半旧的木梳轻柔地梳理着无涯的黑发。
梳齿划过发丝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头发又长长了。
”萧母轻声说手指拂过无涯的额发“明天娘给你修剪一下不然又要遮住眼睛了。
” 无涯舒适地靠在母亲膝上享受着这日复一日的温情时刻。
但渐渐地他察觉到一丝异样——母亲的动作比平时更慢更轻柔仿佛每一次梳理都在铭记什么。
“无涯”萧母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以后要学会自己梳头了。
每天早上要记得把头发梳顺不要像上次那样打结了才来找娘。
” 无涯仰起脸在昏暗光线下端详母亲的面容。
她的眼神太过温柔又太过悲伤仿佛要将他的一切细节都刻进心里。
“娘为什么说这个?”无涯不安地抓住母亲的手“您会一直帮我梳头的对不对?” 萧母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继续梳理着他的头发。
梳到发尾时她轻轻哼起一首无涯从未听过的古老摇篮曲曲调悠远而哀伤像是从很遥远的时空传来。
“娘?”无涯坐直身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注意到母亲的眼角有泪光闪烁尽管她迅速别过头去掩饰。
突然萧母紧紧抱住他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无涯我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娘永远爱你。
” “娘您别丢下我!”无涯猛地意识到什么泪水夺眶而出小手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襟“求您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萧母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无涯的脸颊上温热而苦涩。
她哽咽着点头声音破碎:“娘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
睡吧孩子娘就在这里陪着你。
” 她轻轻拍着无涯的背哼着那首古老的摇篮曲直到无涯在她怀中渐渐入睡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但无涯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他仿佛听见远处传来某种不祥的嗡鸣声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野兽低吼。
他在梦中不安地翻身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胸口的衣襟。
子时将至村口的古槐树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显现。
来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面容隐在兜帽的深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冷如寒星。
他手中持着一柄奇特的锥状武器锥身黝黑唯有锥尖泛着幽蓝的光芒那光芒如有生命般流动闪烁所照之处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影煞抬起蚀灵锥锥尖对准虚空某点。
空气中忽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那是守护青牛村数百年的防护法阵自行显现试图阻挡外来之敌。
“萧氏一族的守护阵不过如此。
”影煞低语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蚀灵锥尖的幽光骤然大盛化作一道刺目的蓝黑色闪电猛地刺入法阵中心。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仿佛布帛被生生扯碎。
守护法阵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随即彻底黯淡下去。
村中几户人家的护宅符箓无风自燃化为灰烬。
沉睡中的村民们在梦中不安地呻吟却无人醒来。
影煞收回蚀灵锥缓步走向村尾的萧家小屋。
他的脚步落在泥地上竟不发出丝毫声响仿佛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屋内萧母猛地从浅睡中惊醒。
她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警兆让她瞬间清醒——守护法阵被破了! 她迅速看了一眼仍在睡梦中的无涯轻手轻脚地下床从枕下取出那块绣有暗红纹路的黑布。
黑布上的纹路在黑暗中微微发光如同流动的血液。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嗤响。
萧母透过窗缝看去只见蚀灵锥的幽光轻易地劈开了加固过的院门木质门板如同腐朽般无声地化为齑粉。
黑影踏入院中蚀灵锥尖的幽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所照之处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诡异地悬停不动。
无涯被某种可怕的压力惊醒睁开眼正看见母亲苍白的脸。
“娘怎么了?”他害怕地问。
“无涯听娘说”萧母的声音急促而坚决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 她掀开床板将无涯塞进床下的暗格中。
无涯惊慌地抓住母亲的手:“娘不要!我们一起躲起来!” “听话!”萧母厉声道眼中满是决绝的泪光“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她猛地合上床板将无涯的哭求隔绝在黑暗中。
转身面对已然逼近房门的黑影萧母深吸一口气将黑布展开横在身前。
布上的暗红纹路此刻光芒大盛在她面前形成一道血色屏障。
“影煞!休想得逞!”萧母喝道声音因恐惧和决心而颤抖却依然坚定。
影煞在门前驻足蚀灵锥尖的幽光与黑布的血色光芒相互抗衡在黑暗中迸发出令人心悸的火花。
“交出剑胚或许能留你全尸。
”影煞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萧母的回答是猛地向前冲去黑布如旗幡般猎猎作响上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血红色的锁链缠向影煞! 暗格中的无涯透过缝隙只见红光与幽蓝光芒猛烈碰撞母亲的身影在光芒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决绝。
他死死捂住嘴巴泪水模糊了视线恐惧与无助如冰水灌入五脏六腑。
红光与幽蓝光芒的碰撞持续了不知多久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爆发开来伴随着母亲一声压抑的痛呼。
无涯透过床板缝隙看见母亲的身影向后倒去鲜血如同暗夜中盛开的红莲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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