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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足以让一座城市改换新颜足以让青丝暗生华发也足以让一些曾经惊心动魄的往事沉淀为档案室里泛黄的卷宗或是亲历者记忆中一道不愿轻易触碰的伤疤。

又是一个初冬细碎的雪花悄然飘落覆盖了新城监狱经过修缮加固后愈发显得肃穆的高墙。

放风场上积雪被踩出规整的路径犯人们按照班组进行着日常活动眼神中少了昔日的戾气与惶惑多了几分在严格规则下形成的麻木或是平静。

十年前那场企图颠覆秩序、最终被雷霆手段粉碎的阴谋对于如今监区内绝大多数新人而言只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传说是入监教育时被用来强调“莫违规违规必被究”的警示案例。

时间似乎已经愈合了那场风暴留下的表面创口。

然而真正的回响往往存在于无声之处存在于那些被彻底改变了命运轨迹的灵魂深处。

在南方那座潮湿的沿海小城黄国健刚刚送走了前来进行最后一次随访的社区矫正工作人员。

十年的缓刑期终于结束他脖子上那道无形的枷锁被卸下了。

他站在自己经营了五年的、一家小小的五金杂货店门口望着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和车灯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拖出的光痕。

店铺不大货品堆得有些杂乱但这是他用了十年时间靠着帮人维修水电、省吃俭用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老了鬓角已见斑白常年的体力劳动和内心的负累让他的脊背微微佝偻。

他没有再婚与儿子的关系也仅维持在每年寥寥几次、礼节性的电话问候。

那场由鲍玉佳等人精心编织、他自愿踏入的陷阱几乎榨干了他的人生。

他至今仍会偶尔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鲍玉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张帅帅狰狞的威胁、曹荣荣阴恻的“提醒”、魏超看似懵懂实则精准的恐吓以及危暐(VCD) 那些如同泡沫般绚烂而虚无的承诺。

这些面孔交织成的罗网曾让他窒息。

如今梦醒时分他只会默默地坐起来点燃一支便宜的香烟在黑暗中直到天明。

他用十年的孤寂与劳碌为自己曾经的贪婪与失守赎罪。

他的小店招牌朴实无华就叫“健安五金”仿佛在无声地祈求着后半生的健康与平安。

他是那场风暴中一个付出了巨大代价、侥幸上岸的幸存者他的余生都将背负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踽踽独行。

在千里之外的另一所高度戒备监狱鲍玉佳迎来了他漫长刑期中又一个平凡且重复的日子。

他的编号早已取代了名字岁月和绝望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

他已被转移到普通监区多年但依旧是重点管控对象。

他几乎不与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完成指定的劳动任务或者独自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

曾经那个善于洞察人性、精于算计、试图在铁笼里称王的“大脑”如今只剩下了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偶尔有新人不明就里试图接近他这个“老资格”寻求庇护或指点得到的只有死水般的沉默或者一声极其轻微、意味难明的叹息。

他就像一块被遗弃在时间长河里的顽石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所有的野心都已腐朽只剩下无尽的虚无。

他的案例早已被监狱管理学作为“高智商罪犯心理演变与矫治困境”的典型封存在研究档案之中。

张帅帅则在西北某监狱的采石场用汗水消耗着过剩的精力与暴戾。

十年的改造未能完全根除他骨子里的好斗却让他学会了将这种冲动约束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比如在劳动竞赛中拼命。

他多次获得表扬减刑的希望像远处的一盏微灯。

他不再试图建立什么威信而是用一种近乎原始的生存本能适应着眼前的现实。

只有当夜深人静听着监舍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他才会偶尔想起十年前在新城监狱的“风光”想起那个被他吓得瑟瑟发抖的黄国健一种混杂着自嘲和茫然的情绪会悄然掠过心头。

那种依靠暴力建立的秩序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冰块这个认知他用十年时间才真正体会。

曹荣荣在另一所监狱的图书室里找到了一种另类的栖身之所。

他戴着老花镜负责整理书籍和报刊动作缓慢而一丝不苟。

他依旧习惯性地推眼镜但眼神里不再有过去的闪烁和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风波后的疲惫与认命。

他读了很多书尤其是法律和心理学方面的似乎想从理论上彻底弄清楚自己当年为何会鬼迷心窍。

他写了很多思想汇报文笔依旧带着几分过去的矫饰但核心内容却越来越趋向于对自身罪责的深刻忏悔。

他明白了小聪明终究抵不过大智慧而最大的智慧就是敬畏规则守住本分。

危暐(VCD) 的情况则令人扼腕。

他辗转于监狱医院和特殊监区之间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其父危金根已于数年前郁郁而终家庭的变故似乎抽掉了他最后一丝与现实连接的线。

他有时会把自己想象成某个重要人物对着空气发号施令;有时又会蜷缩在角落恐惧地念叨着“他们都骗我”。

他成了监狱系统内一个需要长期进行医疗干预和特殊监护的对象他的人生早已在那场虚幻的泡沫破灭时就提前写下了悲剧的终章。

他的经历至今仍被一些内部培训用作案例警示着干警要关注罪犯的心理健康尤其是那些存在明显认知偏差和人格缺陷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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