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冰冷的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铁门发出一声酸涩的呻吟缓缓洞开。
门后是熟悉的霉味、泡面味和劣质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复杂气味曾几何时这是他卸下一天疲惫的信号。
而此刻这狭窄逼仄的空间却像一头蛰伏巨兽的咽喉。
他反手锁上门没有开灯任由自己站在门口的阴影里。
适应了片刻黑暗后他一步步挪到那面嵌在衣柜门上的穿衣镜前。
镜子中的人影轮廓清晰和他一模一样。
同样的廉价T恤同样的牛仔裤同样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瘦削的脸庞。
他缓缓抬起手镜中的“他”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一切正常。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变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湿透的上衣。
胸口原本被利刃贯穿的地方皮肤光洁平滑甚至比周围的肤色更白皙一些连一道最浅的疤痕都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残留的、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提醒着他他甚至会怀疑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片诡异愈合的皮肤。
没有痛感只有一种触摸冰冷玉石的凉意。
然而当他催动意念将注意力集中在皮肤之下时“开眼”的能力让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在那片光洁的皮肤下几道比发丝更纤细的黑色丝线正以心脏曾经的伤口为中心如蛛网般缓缓向外蔓延。
它们已经爬过了他的锁骨正向着肩胛骨的方向延伸勾勒出一个古老而邪异的符文雏形随着他的心跳那符文的墨色会极有规律地明暗一次仿佛在呼吸。
这不是治愈这是……寄生。
或者说改造。
他究竟是什么? 一个披着人皮靠投喂鬼神苟活的祭品? 还是一个……被“神器”选中的更高级的捕食者?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是他烂熟于心的外卖平台骑手端APP弹出的通知。
【尊敬的骑手陈三皮根据平台大数据算法评估您已被列入“高危时段及区域优先配送”名单。
从今日起您将有更高概率接收到夜间、凌晨时段的特殊订单。
祝您工作顺利收入节节高。
】 陈三皮看着那段官方措辞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高危区域?特殊订单? 哪有什么狗屁平台算法分明是那个名为“幽冥食录”的鬼东西已经开始鸠占鹊巢借用他最熟悉的方式发布它自己的命令了。
他关掉手机走进狭窄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和雨水。
水流声哗哗作响他抬起头看向面前那块边缘生了锈的镜子。
就在他与镜中自己对视的瞬间镜面之上毫无征兆地腾起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如同有人对着它哈了一口极寒的冷气。
雾气之中三个歪歪扭扭的血色大字一笔一划地渗透出来。
饿—— 了—— 那字迹如同孩童的涂鸦却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怨毒。
陈三皮瞳孔猛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身体下意识地向后暴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镜子上的雾气和血字已然消失无踪一切如常仿佛刚才只是他精神错乱下的幻觉。
但那股刺骨的寒意却真实地残留在空气中。
“幻觉?”他低声自语 不在这个新世界里再也没有幻觉。
他心中默念“开眼”整个卫生间的景象瞬间在他视野里分层剥离。
墙角、水管接口、天花板的缝隙都或多或少地缠绕着一丝丝灰败的阴气如同陈年的蛛网。
而最浓郁的是在那扇小小的、正对着窗外的排气窗上。
窗框的玻璃边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阴膜”像是一层凝固的油脂。
在那层膜上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巴掌印仿佛不久前曾有什么东西正贴在窗外无声地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饿了?”陈三皮冷笑“想吃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好胃口。
” 他立刻行动起来。
城中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土方偏方。
他记得楼下小卖部就有卖祭祀用的朱砂粉而他自己做饭用的食盐老家不止一个道士提过粗盐粒能污秽邪祟。
他迅速回到房间翻出半包粗盐又冲下楼在小卖部老板睡眼惺忪的注视下买了一包最便宜的朱砂粉。
回到屋里他将朱砂和盐巴混合在一起用指尖蘸着一丝不苟地涂抹在所有门窗的缝隙处。
当混杂着朱砂的盐粒触碰到那层“阴膜”时只听“滋啦”一声轻响一缕极淡的青烟冒起那层薄膜如同被烙铁烫过的塑料迅速蜷曲、消散连同那股阴冷的寒意也一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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