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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悻悻地、一步三晃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准备“卧薪尝胆”般的悲壮决心走向自己那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跑车。

用力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似乎是打算先在逼仄的车厢里将就这漫长的一夜等待着明天那注定不会轻松的、未知的“苦役”生涯。

而另一边的露易丝则依旧如同一个被最高明的匠人精心制作出来、却不幸失去了所有灵魂的、华丽而空洞的玩偶。

呆呆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了根与这片冰冷的土地融为了一体。

苏景明方才那番冰冷到极致、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剥开她所有伪装、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话语。

像是一把把淬了寒冰的锥子毫不留情地、彻底地凿碎了她心底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关于挽回或报复的幻想。

她不再哭泣甚至连那支撑着她一路奔波至此的、歇斯底里的愤怒都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无边无际的虚无感彻底抽空了。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的寒冷与空洞。

她还能去哪里?回到那个曾经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瑞士苏黎世? 去面对那些雪片般飞来的、冰冷的催债信函以及昔日那些同行们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幸灾乐祸与鄙夷的嘲讽目光? 还是就此流落异国他乡的街头像一抹无家可归的游魂?对比之下眼前这间位于中国黔西北深山之中的、简陋到甚至有些残破的柴房。

此刻竟讽刺性地成了她唯一、也是最后能够勉强遮风避雨(尽管它很可能四面漏风)的、带着鲜明屈辱印记的、暂时的避难所。

她终于极其缓慢地、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微微挪动了一下早已麻木的双脚。

脚下那双价值不菲、设计感极强此刻却沾满了泥泞与灰尘、如同刑具般的恨天高踩在粗糙不平、硌脚的石子地面上。

发出了几声不稳的、带着几分虚浮的“笃、笃”声响。

她没有去看旁边跑车里那个同样失意的韩子墨眼神空洞得没有任何焦点只是凭着一种求生的本能像一个被设定好最终程序的、即将耗尽能量的机器人。

麻木地、一步一顿地朝着刚才莎玛言语中隐晦提及的、那间位于吊脚楼侧后方阴影里的、低矮而不起眼的柴房方向一步一步蹒跚而行。

每迈出一步她都仿佛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往几十年所构建起来的、那份属于金融女王的、高高在上的骄傲与尊严正在寸寸碎裂发出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支离破碎的哀鸣。

然而与门外的清冷、绝望与愤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吊脚楼内此刻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盏悬挂在房梁正中央的、老式的白炽灯泡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晕如同一位慈祥长者柔和的目光努力地驱散着从门缝窗隙间渗透进来的、浓重而寒冷的暮色。

这片不算宽敞的空间被这温暖的光线笼罩着粗糙却结实的原木墙壁、铺着简单蓝色土布桌布的方桌。

以及围坐在桌旁、神色各异的几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安宁而专注的柔和色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复杂的却又奇异地令人心安的气味—— 那是老木头历经岁月沉淀后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是山野粗茶在沸水中翻滚后溢出的清苦气息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图纸和笔墨的、象征着理性与智慧的微涩墨香。

苏景明已经卸下了那个始终未曾离身、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了的黑色双肩背包。

但它并没有被随意地丢在角落而是被他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充满警惕的姿态小心地、稳妥地靠在了自己竹椅的内侧紧挨着腿边。

那是一个他随时可以伸手触及、并且能用身体部分自然遮挡的、最为隐蔽和安全的位置。

这个细微到几乎无人会注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一直安静坐在他对面、看似在品茶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徐一蔓那双敏锐如鹰隼的眼睛。

但她什么也没有问甚至连一丝好奇的眼神都未曾流露只是优雅地、再次端起了面前那只粗陶茶杯。

杯中是莎玛刚刚为她续上的、热气袅袅的野山茶她轻轻吹了吹漂浮在茶汤表面的几片细小的茶叶氤氲升腾的白蒙蒙的水汽恰到好处地模糊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深沉如海的思量与考量。

而在靠近那个用土砖垒砌的简易厨房的区域莎玛正背对着众人安静地忙碌着。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带着一种天生的韵律感。

她先是弯腰从角落一个用竹编盖子精心盖着的、散发着清新竹香的木桶里用一把同样是竹木制成的勺子。

舀出几勺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的本地大米然后拿起一个黑陶盆从旁边一个不断有山泉水通过竹管滴落的石槽里。

接了半盆清澈沁凉的活水开始一遍又一遍极有耐心地淘洗着米粒那“沙沙”的细微声响听起来竟有几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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