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回到别苑内室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微微喘息。
李德全那看似谦卑无害的笑容此刻回想起来却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面具背后可能隐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出现得太巧了就在她发现那诡异蝉蜕的时候。
她定了定神走到窗边借着明亮的天光再次仔细端详袖中取出的那个物件。
这确实像是一个放大了数倍的蝉蜕半透明质地奇特非金非玉触手微凉。
那股极淡的奇异香气凑近了闻似乎能隐约分辨出几种珍稀药材的味道其中一种……她蹙眉细辨竟与当初在祭月台和百草堂密室闻到过的、属于“墨先生”一派的诡异药香有几分相似! 这绝非偶然!这蝉蜕定然是有人故意埋在那株紫兰下的!目的是什么?监视?传信?还是……更恶毒的用途? 李德全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直跟在您身边的……”孙铭临死前的话如同魔咒般回响。
难道真的是他?这个伺候了萧景琰二十多年几乎看着皇帝长大的内侍总管竟然会是前朝余孽“鸩羽卫”的核心人物“镜先生”?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若真是如此那萧景琰这些年的一举一动岂非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其凶险程度远超想象! 她必须立刻告诉萧景琰!但……该如何说?仅凭一个来历不明的蝉蜕和自己的猜测就去指控深受信任的内侍总管?萧景琰会信吗?会不会打草惊蛇? 沈清辞陷入深深的纠结。
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一句不慎可能满盘皆输。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门外传来了萧景琰沉稳的声音:“清辞” 沈清辞心中一紧迅速将蝉蜕藏入妆奁底层整理了一下表情才上前开门。
萧景琰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朕刚与沈峰查看了轩辕台地道的勘探图那条地道四通八达出口竟有七八处之多遍布京西追查起来难度极大。
”他揉了揉太阳穴在桌前坐下“孙铭这条线也断了镜先生……藏得太深了。
” 沈清辞为他斟了杯热茶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旁敲侧击。
“陛下臣妾方才在花园散步见您喜爱的那株紫兰有些萎靡心中甚是可惜。
” “哦?”萧景琰并未太在意“许是花匠照料不周。
一株花而已无妨。
” “臣妾唤花匠来看过”沈清辞斟酌着词句“花匠说那兰花根部的泥土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
” 萧景琰端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动过的痕迹?” 皇帝的敏感让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寻常。
“是。
”沈清辞点头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而且……臣妾似乎看到李公公也在附近关切此事。
” “李德全?”萧景琰眉头微蹙“他倒是细心。
不过一株花何须他亲自过问?” 他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显露出一丝疑虑。
李德全作为内侍总管事务繁忙确实不太可能去关注一株具体花卉的细微变化。
沈清辞心中稍定看来陛下也并非全然没有疑心。
她趁热打铁道:“陛下孙铭临死前说镜先生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此话虽未说完但范围已然缩小。
如今宫中能称得上‘一直跟在身边’、又深得信任的无非是李公公、沈统领、周统领等寥寥数人。
我们是否……应该更谨慎些?” 萧景琰沉默下来目光深沉地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
他何尝没有怀疑过?只是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股肱怀疑任何一个都像是在否定自己多年的识人之明更会引发内部的动荡与猜忌。
“清辞”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你的顾虑朕明白。
但李德全伺候朕二十余载沈峰为朕执掌影卫出生入死周振威掌管宫禁兢兢业业……若无真凭实据朕不能仅凭一句残言和些许疑点就寒了忠臣之心。
” 他放下茶盏走到窗边望着庭院:“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在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但……也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
”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这样关于镜先生身份的试探继续暗中进行但范围就限定在你刚才提到的几人之中。
方法要更巧妙绝不能让他们察觉。
” “臣妾明白。
”沈清辞颔首。
萧景琰的谨慎是必要的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暂时压下了立刻出示蝉蜕的冲动决定先按照计划进行更细致的观察。
接下来的几日别苑和皇宫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布满了无形的试探之网。
萧景琰在处理几件看似寻常的政务时故意将一些真假掺半、涉及前朝或“鸩羽卫”的消息分别、不经意地透露给李德全、沈峰和周振威。
例如他会对李德全感叹一句:“宗人府清查前朝档案竟发现了一些关于鸩羽卫在宫中可能有秘密据点的记载真是无孔不入。
” 又会私下询问沈峰:“影卫中可有人对前朝旧事或北疆秘术有所了解?” 而对周振威则是在讨论宫禁安全时提及“需格外注意那些平日不起眼、却可能被利用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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