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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阁后院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静室内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气息。

沈墨白静立在床榻边目光落在昏迷的少年焚城身上。

一名被临时请来的木系治疗者刚刚完成救治正仔细擦拭着双手面色略显疲惫。

“命是保住了。

”治疗者收拾着器具语气平淡“断臂处伤口愈合受损经脉也暂时稳定。

只是……”他看了眼床上脸色苍白的焚城微微蹙眉“他体内生机微弱心脉间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死气。

这不是伤势所致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 沈墨白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精纯能量的五级金核落入治疗者手中。

治疗者眼中闪过诧异——这报酬远高于市价。

他收下金核躬身退去。

室内重归寂静。

沈墨白走到榻边看着焚城空洞的睡颜。

这时杀无尽端着温水进来恰好听到沈墨白对着昏迷的少年低声说: “这枚五级晶核可不便宜。

”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焚城说: “在我收回成本之前你可别随便死了。

” 杀无尽站在门口忍不住抿嘴偷笑。

她看着自家老板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里默默想:还真是个傲娇的老板呢。

明明救了人非要说得像是做亏本生意似的。

似乎是感受到注视焚城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眼。

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没有生机像燃尽的灰烬。

沈墨白与这双死寂的眼睛对视片刻最终只是淡淡道: “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着。

” 他转身欲走在门口停顿一瞬背对着榻上的人说: “至少……别让我那枚五级晶核白费。

” 杀无尽看着老板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榻上依旧死寂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她将温水放在床头悄声退了出去。

静室里只剩下焚城空洞的呼吸声和那枚“昂贵”的五级晶核带来的余温。

时光荏苒四五个月的光景在墨渊阁近乎凝滞的氛围中悄然流淌。

后院静室中的少年身上的伤早已愈合断臂处虽空荡却已适应。

他依旧沉默但眼中那片死寂的灰败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他开始在店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人们称呼他“阿城”他默认了。

他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

杀无尽日复一日、对着那本《元炁真解》和几式基础剑招的笨拙坚持像一株石缝里挣扎求存的小草其本身的坚韧便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即使前路迷茫即使进展微乎其微生命本身仍有其向上的本能。

这份执着悄然浸润着阿城冰封的心。

沈墨白的淡然则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这位老板从不探寻他的过去不因他的残疾而另眼相看只在他因单手不便略显狼狈时淡淡瞥过一眼或随口提点一句更省力的法子。

这种近乎漠然的平常心反而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松弛。

在这里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过往的血与火都被这间店的尘埃与静谧覆盖。

关于马烈已死的消息其实早在事发后不久便已确认。

阿城知道仇确实报了。

但预想中的解脱并未降临反而是一种巨大的虚无将他吞噬。

支撑他活着的唯一支柱崩塌他站在废墟上不知该去向何方。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

阿城在擦拭一堆刚收来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零件时动作停滞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出神。

杀无尽刚结束一轮毫无进展的感应正对着自己的“血蚀”古剑叹气。

沈墨白破天荒地没有看书而是在柜台后用小刀慢慢削着一块木头不知在做什么。

店内只有雨声和刀削木头的细微声响。

忽然沈墨白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落在阿城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仇既然已了那便是前世的事了。

” 他顿了顿继续削着木头声音不疾不徐。

“你为他们活过也几乎为他们死过一次。

因果已清恩怨两消。

” 他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

“这捡回来的命是‘阿城’的还是谁的?总得有个新名字重新开始。

” 这话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阿城心中的混沌。

前世…恩怨两消…新名字… 他愣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腾。

焚城……焚尽仇敌与那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痛苦之城吗?不那座城连同里面的怨与恨已经随着那声枪响一同崩塌了。

他需要的不是继续焚烧旧日的废墟。

而是……望向更高的地方。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那被雨水洗刷、却依旧广阔无垠的天空。

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叫……焚天。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破土而出的力量。

不是为了焚毁什么而是意指那焚尽过往阴霾后所能仰望的、更为浩瀚无垠的苍穹。

他要走的是一条属于自己的向上、向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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