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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受挫清丈之事几近停滞。

县衙内赵钱孙三人 表面恭顺实则阳奉阴违办事拖沓将石磐的命令 当作耳旁风。

衙役们更是懒散成性出工不出力。

沔阳县仿佛一潭死水石磐这枚石子投下只激起些许涟漪便迅速复归沉寂甚至 水下暗流涌动欲将这石子吞噬。

周家等豪强气焰愈发嚣张甚至公然放话:“这姓石的娃娃知县蹦跶不了几天!” 石磐 强压心头焦躁深知此时若强行推进不仅事倍功半更可能授人以柄甚至引发不可控的冲突。

他 想起杜明远在平安县时面对孙老倔等顽固乡绅从不正面强攻而是 迂回侧击寻其软肋一击制胜。

又想起欧阳修教导:“治大国若烹小鲜火候时机至关重要。

”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 过于执着于“清丈”本身忽略了 瓦解对手联盟、建立自身威信 这一更为关键的前提。

于是他改变策略。

明面上对清丈之事 暂缓不提甚至故意流露出几分“少年意气受挫后的消沉”每日只是 按部就班处理日常公务或闭门读书。

暗地里却将目光投向了县衙架阁库深处那堆积如山、蛛网密结的陈年旧案卷宗。

他 以“熟悉县情、查阅旧档”为名命老仆点亮油灯一头扎进了故纸堆中。

架阁库内霉味扑鼻灰尘厚重。

石磐一卷一卷地翻阅从洪武、永乐年到近年的案卷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过程枯燥至极但他 心细如发耐心非凡。

他尤其关注那些 涉及田土纠纷、人命官司、以及可能与周吴郑王四家相关的案件。

功夫不负有心人。

几昼夜的苦功后两桩尘封已久的旧案引起了石磐的特别注意。

一桩是 五年前的一起“溺毙案”。

卷宗记载佃户张三 溺死于周家田庄的水塘当时以“失足落水”结案。

但石磐发现记录十分简略模糊尸格(验尸报告)缺失仅有地保和周家庄头的一面之词。

而据他微服私访时偶然听来的零碎信息这张三 生前曾因租谷问题与周家发生过激烈冲突。

另一桩更是蹊跷是三年前一桩 “盗卖官粮案”。

当时县衙粮库书吏李四 被查出盗卖官粮仓促定罪病死于狱中家产抄没。

此案由时任知县(已调离)审定主簿钱贵具体经办。

石磐细查卷宗发现所谓“盗卖”的粮款去向不明账目多有涂改痕迹而李四的家产清单更是语焉不详。

更巧的是这李四正是如今主簿钱贵的妻弟! 石磐 心中豁然开朗!这两桩案一涉及人命一关乎钱粮且都与当前阻挠清丈的豪强及其代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能 重新审理撬开缺口或许能成为打破僵局的利刃! 然而他深知自己势单力孤在沔阳毫无根基直接复查必遭反扑。

他需要借力!思忖再三他 想到了一个人——府衙的刑名师爷是欧阳修一位故交的门生赴任前欧阳修曾修书让其必要时可予关照。

石磐 连夜密信一封将两案疑点详细说明恳请府衙能派员“协助核查”并强调此事或关乎地方安定。

信送出后石磐 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他 故意在与赵德柱、钱贵闲聊时“无意间”提及正在查阅旧案“感慨”前辈知县办案不易云云。

钱贵 闻言脸色微变虽强作镇定眼神却泄露了一丝慌乱。

数日后府衙果然派来一名 精干的老刑名手持公文以“复核积年旧案”为由入驻县衙。

此人 经验丰富不苟言笑直接调阅了那两桩案子的所有卷宗。

压力瞬间转移!钱贵 如热锅上的蚂蚁频频与赵德柱、孙彪密会。

周家也坐不住了派人四处打探消息。

石磐 见火候已到决定再添一把柴。

他并不直接提审相关人犯(案犯已死或无从查找)而是 采取“敲山震虎”之策。

他先是 传唤当年经办“溺毙案”的地保和几名乡老只问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如当日天气、张三衣着、塘边痕迹等问完即放归不留不押。

接着他又 “请”主簿钱贵协助整理粮库旧账美其名曰“钱主簿熟悉账务”实则将其困在账房日夜核对。

这 看似温和的手段却比严刑拷打更令人心惊胆战。

地保回去后寝食难安;钱贵 面对堆积如山的旧账冷汗涔涔唯恐被查出更多破绽。

终于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钱贵 率先崩溃。

一日深夜他 独自一人悄悄叩响了石磐书房的门扑通跪地涕泪交加坦白了三年前“盗卖官粮案”的真相:实乃其与周家勾结陷害妻弟李四顶罪赃款大半落入周家及其同党之手!他为求自保还供出了赵德柱、孙彪多年来收受周家等豪强贿赂、为其充当保护伞的诸多罪证! 突破口一旦打开便势如破竹。

石磐当机立断依据钱贵供词和府衙刑名查到的线索连夜签发拘票一举将赵德柱、孙彪拿下!同时将周家涉及命案、勾结胥吏的罪证公之于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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