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云断山嶙峋的脊背之后宋伊人才拖着疲惫却异常沉重的步伐回到胜郡那条熟悉的巷口。
与昨日不同今日的巷子异常安静没有聚拢的闲汉也没有刻意拔高的污言秽语。
但这种安静并非善意反而更像一种冰冷的隔离和窥探。
几扇虚掩的门窗后似乎有目光闪烁又迅速隐去带着一种畏惧又嫌恶的复杂情绪。
墙上的污迹被雨水冲刷得淡了些却依旧像一块丑陋的伤疤烙在宋家门前也烙在每一个经过此地的人心上。
宋伊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径直推开自家院门。
院内宋明轩正拿着扫帚一下下地清扫着本已干净的院落动作机械而麻木。
听到门响他猛地抬头看到是姐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 轻松的安全感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姐你回来了。
”他放下扫帚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今天……外面安静得吓人。
早上有人远远扔了块石头进来砸破了厨房的瓦但没人露头。
” 宋伊人眼神一冷扫了一眼屋顶果然见一片碎瓦。
“人没事就好。
”她声音平静将背后的药篓放下“娘今天怎么样?” 提到母亲宋明轩的神色更加黯淡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昏昏沉沉的喂了点米汤又睡下了。
咳嗽好像更重了些呼吸声听着都费劲。
” 宋伊人心头一紧。
母亲张氏的病是多年的沉疴痼疾心气血三亏兼有顽疾咳喘如同风中残烛全靠父亲昔日细心调养和一点好药材吊着性命。
父亲去后家道中落买不起好药病情便一日重过一日。
近日又因弟弟之事忧惧交加更是雪上加霜。
她快步走进屋内。
昏暗的油灯下张氏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容枯槁双眼紧闭眉头因痛苦而紧紧蹙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艰难声响间或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瘦弱的身躯随之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衰败的气息。
宋伊人在床边跪下轻轻握住母亲枯瘦如柴、冰凉的手。
那微弱的脉搏像即将断裂的游丝一下下敲击着她的指尖也敲击着她的心。
不能再等了。
赵致远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弟弟的前途一片黑暗而这个家最后的温暖和支撑——母亲也即将油尽灯枯。
复仇是远期的目标而救治母亲是眼下必须立刻完成的使命!她不能让母亲带着满腔忧惧和屈辱离开她必须让母亲好起来至少要看到希望!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
她想起了白蘅偶尔提及、以及父亲笔记中郑重记载的两味罕见灵药——金蕊剑兰与地脉灵芝。
金蕊剑兰清热化痰宣肺平喘正对母亲咳喘顽疾。
其药性清冽能涤荡肺中浊邪而无寒凉伤正之弊。
地脉灵芝补气血养心神安魂魄固根本。
正是母亲多年虚损心神耗竭最需要的滋补圣品。
这两味药若能以恰当比例配比辅以其他几味调和药性的辅药或许真能创造奇迹将母亲从鬼门关拉回来! …… 夜色如墨将胜郡彻底吞没。
宋家小院里的压抑并未随黑暗散去反而愈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母亲张氏断续而痛苦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像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宋伊人心上。
她为母亲掖好被角指尖传来的冰凉和那微弱欲断的脉搏让她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必须救母亲!刻不容缓! 然而那两味能涤荡沉疴、续命养元的罕见灵药——金蕊剑兰与地脉灵芝岂是轻易可得? 一个大胆、也更契合她如今身份的念头骤然清晰——师父白蘅人称“鬼医”活死人肉白骨或许夸大但其医术药理已臻化境见识过的奇珍异草恐怕远超自己想象。
他性情乖张却并非毫无缘由的恶人。
或许…… 宋伊人眼神一凛对惴惴不安的弟弟宋明轩道:“看好家照顾好娘。
我出去一趟。
” “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宋明轩惊起。
“去求药。
”宋伊人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并未多做解释转身再次融入了前往云断山的夜路。
这一次目标并非险峰幽谷而是那处几乎要散架的草棚。
夜路难行但她心有所念脚步反而比来时更稳更快。
赶到草棚外时里面依旧传出白蘅压抑的低咳但比之早先的破败嘶哑已显出一线生机。
“师父。
”宋伊人掀草帘而入直接跪倒在白蘅的茅草铺前。
白蘅正就着一点微弱的光亮擦拭他那套宝贝银针闻声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珠斜睨下来带着几分讥诮:“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让人撵得屁滚尿流跑回来了?还是你那宝贝弟弟又让人欺负了求老子去给你撑腰?” 宋伊人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白蘅:“弟子不敢劳烦师父出面。
弟子此来是想求师父赐两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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