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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后的佛堂潮湿阴冷更甚。

漏下的雨水在角落积成小小的水洼散发出陈腐的霉味。

周妈妈“意外”身亡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涟漪尚未平息水面下却已暗流汹涌。

沈昭昭蜷在冰冷的蒲团上身体因饥饿和寒冷微微颤抖精神却异常清醒。

周妈妈死了这个在柳夫人身边盘踞多年、深知无数阴私的老虔婆带着那颗“定心丸”永远闭上了嘴。

府里下人们噤若寒蝉柳夫人“暴毙”心腹的余威尚在连日常送馊水的仆役都绕着她这“天煞孤星”的佛堂走。

暂时的平静是权力真空的产物也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喘息。

然而这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午后佛堂外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女人尖利癫狂的哭嚎由远及近直扑佛堂而来! “开门!给我开门!贱人!小贱人!你出来!” 是柳夫人!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比昨夜雷雨中的疯狂更添几分失控的混乱。

沉重的门栓被粗暴地砸响伴随着柳夫人用身体撞门的闷响。

昭昭的心瞬间提起。

这么快?朱砂的疑点发酵了?还是…她纯粹是丧女失仆后无处宣泄的疯癫彻底爆发了? 门终究被守门的婆子战战兢兢地打开了一条缝。

柳夫人几乎是滚进来的她头发散乱如疯草昂贵的锦袍沾满泥泞和枯叶脸上泪痕交错妆容糊成一团双眼赤红如血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的昭昭。

她手里死死攥着一把东西——暗红色的粉末正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混着泥水在地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痕! 朱砂! “是你!是你这个妖孽!” 柳夫人指着昭昭手指因用力而痉挛朱砂粉末簌簌飘落“周妈妈!她临死前手里就攥着这个!朱砂!她拿朱砂做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她拿的?!你要害谁?!你要害谁?!”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几乎要撕裂喉咙。

周妈妈“意外”摔死的现场那被雨水冲刷后仍残留的朱砂痕迹像毒虫一样钻进了她混乱的大脑与她对沈昭昭刻骨的恨意和恐惧纠缠在一起催生出了最疯狂的臆测。

守门的婆子吓得面无人色想上前搀扶又不敢。

昭昭强压下心跳脸上迅速堆砌起极致的惊恐和无辜身体向后缩到墙壁最深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母…母亲…女儿不知道…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啊…朱砂…那是什么?周妈妈…周妈妈她怎么了?女儿被关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去…” 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被吓坏的、与世隔绝的囚徒。

“撒谎!你撒谎!” 柳夫人猛地扑过来带着一股浓烈的朱砂味和疯狂的气息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抓向昭昭的脸!“你这双眼睛!这双眼睛跟那个贱人一模一样!她死了!她早就死了!你也要死!你们都要给我的玉蓉陪葬!” 昭昭狼狈地侧头躲开柳夫人的指尖在她脸颊上划过一道火辣辣的红痕。

她眼中寒光一闪但瞬间又化为更深的恐惧蜷缩着呜咽:“母亲饶命…女儿真的不知…周妈妈…周妈妈或许是…或许是觉得女儿晦气…要用朱砂…用朱砂来镇邪…她…她一直嫌女儿是丧门星…” 她将祸水再次引向死无对证的周妈妈并巧妙地利用下人普遍对“天煞孤星”的迷信心理。

“镇邪?镇邪?!” 柳夫人动作一僵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的动摇似乎被这个解释短暂地迷惑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朱砂又看看地上那摊刺目的红痕喃喃自语:“对…镇邪…你是妖孽…你是丧门星…克死了你娘…克死了玉蓉…现在又克死了周妈妈…对…镇邪…” 她的逻辑陷入混乱的自洽疯狂与迷信交织。

她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抓起地上散落的一个破旧香炉(佛堂里仅存的几件器物之一)将里面的陈年香灰和雨水混成的污秽连同手中残留的朱砂一股脑朝昭昭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镇死你!镇死你这妖孽!” 腥臭的泥灰混合着朱砂粉末兜头罩下呛得昭昭几乎窒息眼睛也火辣辣地疼。

她只能抱头蜷缩任由那肮脏的混合物沾满头发和破烂的衣衫。

屈辱和冰冷的杀意在胸腔里翻腾。

就在柳夫人状如疯魔还要寻找其他东西砸过来时沈府前院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沉重、整齐、带着金属铿锵之感的脚步声! “咚!咚!咚!” 那脚步声如同擂鼓踏在青石板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无视府内的喧闹与规矩径直朝着内院深处而来!同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柳夫人的哭嚎传遍整个院落: “血鹞卫办案闲人退避!” 血鹞卫?! 这三个字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柳夫人所有的疯狂。

她脸上的癫狂瞬间褪去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身体僵在原地手中抓着的半块破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守门的婆子更是吓得瘫软在地筛糠般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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