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初歇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琥珀柔和地洒在九宫山麓。
被雨水洗涤过的空气清冽异常带着泥土翻新和草木嫩芽的湿甜气息与之前那令人窒息的腐朽甜腻判若云泥。
目光所及变化是惊人的。
原本干裂板结、如同得了癣疥的地面此刻湿润而松软一些顽强的草芽竟已顶破土层探出星星点点的嫩绿。
那些枯黄委顿的灌木和乔木虽然尚未完全恢复生机但枝头已然可见细微的绿意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枯槁。
整片山野仿佛一个久病初愈的人虽然虚弱却终于有了活气。
我和玄尘子站在尸解墓的入口处洞口依旧漆黑但那股不断向外弥漫的阴寒死气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寻常山洞的土腥与潮湿。
“破败之源已除王气化雨反哺此地地脉虽受损严重但假以时日当可慢慢恢复。
”玄尘子望着眼前复苏的景象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欣慰。
他道袍的下摆沾满了泥泞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我活动了一下依旧麻木刺痛的左臂点了点头。
此番经历可谓九死一生能活着看到这片土地重现生机所有的冒险与付出都值得了。
“丁兄和罗姑娘有救了。
”我长吁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我们没有立刻离开玄尘子强撑着精神在尸解墓入口附近以碎石和折断的枯枝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障眼法阵并非什么高深法术只是利用环境与视觉错觉让这洞口不那么容易被寻常人或野兽发现。
毕竟里面虽然核心已破但难保不会残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引来某些别有用心之徒。
做完这一切我们才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踏上了返回武当山紫霄岩的路。
回程的路感觉比来时轻松了许多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似乎连山路都变得好走了些。
沿途所见虽然依旧能看出被“破败王气”肆虐过的痕迹——大片枯死的林木荒芜的田地——但在那场奇异的“王气雨”滋润下许多地方已然萌发了新的希望。
甚至看到几只胆大的山雀在湿润的枝头跳跃鸣叫声音虽弱却充满了活力。
当我们踉跄着回到那间熟悉的石屋前时夕阳已将最后的金光涂抹在岩壁上。
守在屋外的萧断岳最先发现了我们他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棍腿伤让他行动不便但眼神依旧锐利。
看到我们狼狈却并无大碍的样子他明显松了一口气朝着屋内低吼了一声:“他们回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拉开金万贯那颗圆滚滚的脑袋探了出来看到我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狂喜的神色几乎是连滚爬地冲了出来:“老天爷!你们可算回来了!没事吧?里面……里面怎么样了?”他语无伦次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清虚道长也缓步走出目光在我们身上一扫尤其在玄尘子那损耗过度的脸上和我那乌黑发青的左臂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平安归来便好。
看来事情已了?” 玄尘子恭敬行礼简要将墓中发生之事尤其是最后李自成残魂自我献祭、引导王气化雨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清虚道长听罢默然片刻轻捋长须叹道:“一念之差酿成数百年祸患;一念之仁终得解脱反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闯王最后能幡然醒悟散去王气滋养大地也算全了他当年‘均田免赋’的些许本心。
善哉。
” 我们走进石屋。
丁逍遥和罗青衣依旧躺在原处但两人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丁逍遥脸上不再是那种死寂的灰白多了些许血色呼吸也平稳有力了不少。
罗青衣更是如此她脸上的青黑之气早已褪尽虽然依旧昏迷但眉头舒展唇色也恢复了淡淡的红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玄尘子上前再次为两人仔细诊脉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脉象虽仍虚弱但那股纠缠不休的异种气机和尸毒已然消散!逍遥体内龙气不再受污秽侵蚀自行运转温养罗姑娘心脉之毒也已拔除!只需好生调理一段时日必可康复!” 听到这话屋内的气氛彻底轻松下来。
金万贯更是喜形于色搓着手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
我走到丁逍遥床边看着他平稳的睡颜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这次九宫山之行虽然险象环生几乎折损两名核心成员但最终我们成功了。
不仅救回了同伴化解了一场可能蔓延的灾劫更重要的是我们似乎对“龙脉”、“气运”以及那些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势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清虚道长取来一些捣好的草药亲自为我重新处理左臂的伤口。
药泥敷上一股清凉之意渗透进去驱散了不少麻木与刺痛。
“尸毒根除余毒清理便简单了。
你这手臂好生将养半月当可无碍。
” 夜色渐深石屋内点起了油灯。
我们围坐在一起吃着金万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加热过的干粮虽然简单却感觉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安心的一顿饭。
窗外武当山的夜空繁星点点山风轻柔再无半点阴兵借道的肃杀也无夜半尸语的诡异。
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宁静。
然而在这宁静之下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束。
李自成尸解墓的背后牵扯出的“钉龙”之术那些欺骗他的“妖人”以及一直若隐若现的“幽阙”……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但至少今夜我们可以暂时放下所有重担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我看着屋内沉睡的同伴守夜的玄尘子以及窗外璀璨的星空握紧了拳头。
路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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