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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寒气像针一样透过窗纸。

邢岫烟醒来时只觉浑身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过酸软无力。

她动了一下身下便传来一阵让她蹙眉的撕裂感。

昨夜的疯狂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风暴。

她侧过头身边的位置空着被褥还带着那个男人残留的体温。

她撑着身子坐起一件黑色的外衫从床边的衣架上滑落。

是他的。

她捡起衣衫上面还带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皂与墨香混合的味道。

她将脸埋进衣服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穿好衣服可刚一站起腿便软了下去。

她扶着床沿笑了一下。

------------------ 林府坐落在金陵城最清净的一条巷子里。

没有高大的石狮没有朱红的漆门。

只有两扇黑漆木门和门楣上一块写着“林府”二字的旧匾。

处处透着一股书卷气的清贵也透着一股人丁不旺的冷清。

冯渊递上拜帖。

门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拜帖上“冯渊”二字眼神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冯公子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

”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衣的老管家快步迎了出来。

冯渊跟着管家穿过庭院。

院子里的花草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重药味。

那药味盖过了花香盖过了书香像一层无形的纱笼罩着整座府邸。

书房里一个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他穿着一身家常的杭绸长袍袍子显得有些宽大衬得他愈发瘦削。

他的脸色是一种久病不愈的蜡黄。

听见脚步声他放下书卷抬起头。

正是巡盐御史林如海。

“晚生冯渊拜见林大人。

”冯渊躬身行礼。

“坐。

”林如海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丝中气不足的虚弱。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有丫鬟奉上茶来。

那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可冯渊闻到的却是茶香下那股更浓的药味。

“听闻你连中三元是金陵城里百年不遇的奇才。

”林如海打量着他。

“晚生侥幸。

”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侥幸。

”林如海笑了笑却牵动了一阵压抑的咳嗽。

他用帕子捂住嘴咳了几声。

冯渊看到那雪白的帕子上隐隐有了一点暗红。

他的心沉了一下。

这病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林如海缓过气将帕子不动声色地收进袖中。

“你的香皂生意做得很好。

” 冯渊心中一凛。

“晚生的一点小营生竟也入了大人之耳。

” “何止是入耳。

”林如海端起茶杯杯沿在唇边停了停“如今这扬州地面上的盐商谁不知道忠顺王爷后面一个姓冯的少年郎做了桩日进斗金的大买卖?” 他的目光看似温和实则像一把软刀子在慢慢地刮着冯渊的底细。

冯渊站起身再次躬身。

“晚生不敢欺瞒大人。

晚生家贫读书习武处处都要用钱。

幸得王爷垂青才有了这点糊口的营生。

”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晚生也知盐商渠道皆在大人掌中。

晚生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求大人一件事。

” “说。

” “晚生斗胆想请大人允准让晚生的香皂进入盐商的船队销往各地。

” “所得利润晚生愿拿出三成孝敬大人。

” 书房里安静下来。

林如海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那双历经官场沉浮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林如海又咳了几声。

放下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三成太多了。

” “本官若拿了便是与你同流合污。

” 冯渊的心提了起来。

“你的香皂可以上盐船。

”林如海话锋一转。

“至于这利润本官一分不要。

” “你只需将每年的账目给本官过目一遍即可。

” 冯渊愣住了。

他想过林如海会拒绝也想过他会讨价还价。

却没想过他会是这个反应。

一分不要只要看账本? 这是何意? 他猛然抬头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冯渊瞬间明白了。

林如海这是在自保。

他不要钱便没有把柄。

他要看账本一是为了向忠顺王示好表示自己没有从中作梗。

二也是为了拿捏住冯渊。

日后若是出了事这账本就是呈给皇帝的罪证。

好一个林如海。

不愧是探花出身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他对着林如海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大人高义晚生拜服。

” “坐下吧。

”林如海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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