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仍坐在山门前的岩缝边拂尘横在腿上尘丝垂落沾了半截灰泥。
他没动也没睁眼可体内那股僵冷的剑气又开始游走从第七灵窍渗出沿着手少阴经缓缓上行。
不是暴冲也不是爆发而是一寸一寸地啃噬经脉像锈铁在骨缝里刮。
他不再去封。
指节松开神识退到眉心只留一线意念贴着那股黑气看它怎么走。
它往肺经去撞上拂尘柄端尘丝忽然轻颤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又像是自己醒了。
拂尘不是兵器。
也不是符器。
它是他的伴生灵宝:“扫尘即是扫心。
” 那时他不懂。
现在懂了。
刚不可破那就绕过去。
力不能挡那就引它走。
他把心神放得极软像山间晨雾不聚不散任那剑气穿行只在它行至掌心井字符时轻轻一兜用拂尘的震感带出一道柔弧将煞气裹住不压不放慢慢往丹田导。
不是驱逐。
是同化。
剑气在掌心打了个旋没炸也没反噬反而被那股柔劲缠着像溪水绕石顺势滑入符轮。
玄阳眉心符纹微亮一圈一圈转得慢却稳。
他察觉到这股阿鼻剑气里藏着一种“断”的意志——非杀即毁非生即死刚极必折。
若以硬碰必伤己神。
可若顺它之势引它之行反倒能借它的锋磨自己的符。
他左手抚上拂尘柄。
尘丝自动舒展在身前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不是符也不是阵只是那么一划天地气机却随之一沉。
阴阳未分动静未明可那弧线里自有流转之意。
他记得昆仑雪融时水从崖顶落下初时急砸石有声可落到半山风一吹就散成雾再往下竟成了细雨无声润土。
那不是弱是变。
他右手掌心摊开井字符缓缓亮起将那股已被柔劲包裹的剑气徐徐吐出。
不急不躁如吐息般平稳。
剑气离体不暴不冲顺着拂尘划出的弧线滑入虚空像一滴墨落入清水缓缓晕开。
符纹自生。
不是刻不是画是心念所至自然浮现。
灰白相间边缘柔润如云中心却隐有锋芒流转像藏在雾里的刀。
它不显光也不震颤可一成形玄阳就觉得体内七处灵窍同时松了一扣封印不再靠硬撑而是被这符意轻轻托住如舟浮水。
柔煞符。
他没命名可这符就是叫这个名字。
他将符意沉入丹田与符轮合一。
再有剑气侵扰不必再封不必再压只消一引一化便可转为己用。
这才是太极之道——不是以柔胜刚是以柔化刚刚柔本是一势分则两伤合则共生。
拂尘还在身前。
他抬手轻轻一扫。
尘丝拂过眉心符纹微动像是被风吹熄的火苗闪了一下又亮。
他忽然想起战时那一瞬——冥河剑落血河压顶他拼尽全力接住那一击不是为了赢而是怕山塌怕龙脉断怕昆仑灵气散尽万灵失所。
那时他心中有怒有紧有执怕输更怕守不住。
这些念头现在还卡在心神深处像没烧尽的炭不显火却闷着热。
他再扫一次。
尘丝掠过额前那一丝执念忽如尘般脱落。
不是强行剥离是被拂尘带起的风自然吹走。
他看见自己画符不是为了镇谁也不是为了胜谁符是道的言语他只是听只是写。
胜败不归他管天数自有流向。
第三次轻扫。
心彻底空了。
不是死寂是清明。
像雨后山野雾散了树还在路还在只是看得更远。
他终于明白符道走到深处不在符纸不在符阵而在这一扫之间——扫的不是尘是心障;写的不是纹是天音。
他低头看拂尘。
尘丝上每一根细毫都映着一丝天地法则或曲或直或聚或散全然不同却又同出一源。
他忽然笑了极轻嘴角只动了一下。
原来拂尘从不是工具它是道的触须是心与天之间的桥。
从来就不只是一件法器。
他慢慢将拂尘收回膝上双手交叠掌心向上置于腿面。
眉心符纹流转渐缓却比之前更稳像深潭之底的石不动却承得住千层浪。
体内的柔煞符开始运转。
它不主动出击也不设防只是随着呼吸起伏将残存的剑气一点一点裹入柔劲化入符轮。
七处灵窍的封印不再靠神识死守而是由符意自然承托像屋檐接雨顺势而下。
他不再对抗也不逃避伤还在痛也还在可他已经不再被它们牵着走。
他想起老子那道紫气。
搭在肩上不重却压下了所有想说的话。
那时他想问塔是谁动的想说他还撑得住想证明自己不必退。
可现在他懂了那不是责备也不是怜悯是提醒——有些路不必硬走;有些力不必硬扛。
他闭眼。
神识沉入经脉一寸寸走过。
肺经的淤滞已散心脉的紧绷松了第七灵窍的裂痕被柔煞符意轻轻缝合不是用符力粘合而是让破损处自然归位像断枝遇春自己长回去。
拂尘静静躺在腿上。
忽然一根尘丝微微翘起指向东方。
玄阳没睁眼可他知道那边有风来了。
不是寻常风是地脉深处涌上来的气流带着一丝极淡的煞意像是血河残息未尽仍在地底游荡。
那风撞上昆仑结界被符阵弹开可弹开的方式变了——不再是硬挡而是顺着结界弧度滑走像水珠滚过荷叶。
他没动。
可他知道符阵已经变了。
不再是井字符的镇压也不是导灵符的疏导而是柔煞符的“化”。
外煞来不拒不迎只轻轻一转便将其势纳入循环反哺地脉。
他依旧坐着。
拂尘尘丝垂落一根搭在岩缝边缘沾了点湿泥。
远处山口风卷着碎石滚过地面划出几道歪斜的痕。
天色未亮可东边山脊线上已有一线微光渗出照在拂尘柄上映出一道极细的金纹一闪又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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