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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阳的指尖还贴在符心上血痕干涸掌心残留的温热正一点点散去。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那盏万符宝灯仍在跳动虽微弱却未熄。

脊背被一股柔和之力托着不坠也不起像是悬在生死之间的一线。

他缓缓抬起眼。

天光未明焦土之上风声低回。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立于前方白衣胜雪冠玉束发周身无华却自有一股不可逼视的威仪。

那目光落下来不带怒意也不含温情只是静静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一道天机。

玄阳没有动也没有收回手。

他知道是谁来了。

那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律令落地:“你可知天数不可逆?” 玄阳喉间微动吞下一口腥甜。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左手缓缓收回按在身侧焦土之上。

指腹触到碎石与灰烬粗糙而真实。

他借力一点一点将跪姿挺得更直了些。

“弟子知道。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不颤“天数有定气运流转非人力可强改。

” 白衣人微微颔首似有赞许却又道:“既知为何还要收九乌?为何还要护地脉?巫妖之争乃劫数所聚因果所缠你强行介入破十日之局已是扰动天序。

” 玄阳垂眸。

他看见自己胸前那道血符边缘已泛白像是被风吹久了的旧纸。

但他知道那里面封着九轮太阳的残火也封着无数生灵未曾焚尽的命。

“师叔说得对。

”他再抬头目光清亮“可天数若只为成劫那与天道何干?若天道容不得一线生机又何以为道?” 白衣人眉梢微动。

玄阳继续道:“弟子收乌非为逆天而是止焚。

火焚千里江河干涸草木成灰百姓跪地求雨而不得连黄土都在冒烟。

那时节没有巫没有妖只有将死之人。

弟子画符不是为了争胜也不是为了立功只是……符道本就为调和而生。

”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师尊曾教我符者非拘于形亦非拘于法而是心之所向意之所归。

若见苍生苦而不动见天地崩而不救那符画来何用?道修来何用?” 风掠过战场卷起几缕残烟。

白衣人沉默良久才道:“你倒是学会了讲道理。

” 玄阳不语只合掌行了一礼。

这一礼不卑也不亢。

白衣人看着他忽然问:“你可想过你今日所为或会引动更大因果?巫妖本该有一场大劫你强行截断看似止灾实则可能延祸。

天数运转自有其节律你以一己之力去拨动不怕反噬?” “怕。

”玄阳答得干脆“但更怕什么都不做。

” 他抬起手指向天边那轮孤阳:“那一日十日并出天地如炉。

若无人收火三日之内中州将成死地地脉断裂山河崩解。

到那时别说巫妖连蝼蚁都活不下去。

弟子不知这是否合乎天数但我知道若当时袖手此生难安。

” 白衣人目光微凝。

玄阳又道:“师叔说天数不可逆弟子不敢违。

可弟子也想问一句——天数究竟是谁定的?是天?是道?还是执掌天数之人?若天数注定苍生当灭那这天不敬也罢;若道只许杀伐不许救赎那这道不修也罢。

” 话音落下四野骤静。

连风都仿佛停了一瞬。

白衣人盯着他眼神深不见底。

许久才轻叹一声:“你之道太过自由。

” 玄阳低头不再言语。

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夸也不是贬而是一种……疏离。

就像两条河同源而出却流向不同方向再难交汇。

白衣人袖袍一拂清光自足下升起如雾般缠绕周身。

他未再劝也未怒只是最后看了玄阳一眼那一眼中有审视有惋惜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忌惮。

“顺心而行未必就是顺天。

”他留下这句话身形便渐渐淡去如同晨雾遇阳无声无迹。

玄阳仍跪坐原地双手置于膝上背脊挺直。

风从背后吹来掀动他残破的衣角。

他能感觉到老子仍在身侧紫气未散却不再言语。

那股支撑他的力量还在但已不再主导而是像一根柱子让他能自己站稳。

他闭了闭眼。

识海中万符宝灯轻轻一颤灯芯处的光晕微微扩散将九道金乌封印映得清晰。

符纹流转无声诉说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早年在玉清台听道时的情景。

那时元始讲“定”讲“序”讲“不可妄动因果”。

他听得认真却总觉得那道太冷太硬像是把一切都钉死在命盘上不容半点偏差。

而他所修的符道从来不是钉子而是线——缝补天地的线连接生死的线调和阴阳的线。

所以哪怕今日被劝退他也不会退。

远处帝俊仍立于高空双拳紧握目光在老子与玄阳之间来回扫视。

妖族众将沉默列阵无人敢动。

十二祖巫在各自方位调息气息沉稳等待再战。

战场未熄只是暂时凝滞。

玄阳缓缓睁开眼抬手抚过胸前血符。

指尖触到的是干涸的血也是未冷的符意。

他低声像是自语又像是回应刚才那句“太过自由”:“自由不是乱来而是……在该出手时不出手便不是道。

” 他顿了顿将右手轻轻覆在万符宝灯的虚影之上。

灯体微震一道极细的符纹自识海升起悄然融入残破护罩的边缘。

那护罩早已只剩薄薄两层黯淡如残夜将尽可就在这一瞬光晕微微一涨像是垂死之人深吸了一口气。

玄阳没有再画符也没有再吐血。

他只是坐着像一块石头像一根柱子像一道不该存在却偏偏立在这里的符。

风卷焦土掠过他的脸。

他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响动——来自识海深处。

万符宝灯的灯座上一道从未有过的裂痕正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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