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尘无尽的尘。
藏宝阁内的一切都静静的许多尘埃那是丹药灵草化成的灰!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碾成了最细的粉末均匀地、厚厚地覆盖了一切。
目光所及是空阔是死寂是连叹息都嫌多余的荒芜。
曾经或许排列整齐、宝光氤氲的多宝格架如今只剩下一滩滩扭曲的、颜色黯淡的金属轮廓勉强支撑着坍塌的骨架像是巨兽死后未被风化完全的骨骸凄凉地杵在原地。
一些地方还残留着瓶罐的形骸手指轻轻一碰便悄无声息地塌陷下去化作一捧色泽灰败的齑粉连带着里面可能封存过的灵丹妙药一同归于虚无。
空气凝滞带着一种陈腐的、类似于故纸堆被遗忘千年的气味只有偶尔不知从何处缝隙钻入的微弱气流才能牵动起几缕浮尘在从破损窗格透进来的、同样显得有气无力的天光中缓慢地、漫无目的地舞动。
金铃儿这位化形后灵秀逼人的金翅大鹏鸟此刻正蹙着那双好看的眉伸出纤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一处残架上拈起一点灰黑残留物。
她指尖微光一闪试图感应其中是否还有一丝灵性残留但那点微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泛起便被那死寂彻底吞没。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这过分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主人看来我们是真的白跑一趟了。
这混元无极仙宫的名头听着吓人谁能想到这藏宝阁里竟比遭了万年蝗灾的粮仓还要干净。
你看这些丹药”她摊开手任由那点最后的痕迹从指缝间流泻而下“莫说药力连个囫囵形状都没能留下彻底朽坏了。
” 她说着习惯性地想去拍打衣衫上沾染的尘埃动作做到一半却又停住似乎觉得在这地方任何保持洁净的努力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空荡、积尘的角落最终落在大殿深处那扇半掩着的、通往外部廊道的石门语气里带上了催促:“走吧此地毫无价值再待下去只怕连我们身上都要沾满这挥之不去的衰败气了。
” 张诚君立于她身侧稍前的位置身形挺拔如岳并未立刻回应。
他的目光比金铃儿更为沉静也更为细致地缓缓扫视着这偌大的藏宝阁。
与金铃儿主要依靠视觉和触感的探查不同他那浩瀚如海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铺展开来渗透进每一寸地面每一片残骸每一缕浮动的尘埃。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这片空间的“空”更为彻底。
不仅仅是物质形态的消亡连能量残留也微乎其微。
岁月在这里扮演了最冷酷的清道夫将一切辉煌、灵韵、乃至不甘的执念都无情地抹去。
就像一片被烈火烧灼过后的原野只剩下灰烬生机断绝。
金铃儿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他甚至能“听”到时间在这里流淌发出的、近乎虚无的呜咽。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动准备顺应金铃儿的话转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失落之地的刹那—— 一丝极细微、极隐晦的波动如同投入绝对静默的深潭中一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沙粒在他神识感知的边缘轻轻地荡漾了一下。
那波动并非能量也非灵韵更非任何有形的物质震颤。
它太微弱了微弱到若非张诚君神识修为已臻化境对天地万物乃至自身心念的洞察都已入微绝对会将其忽略过去只当作是自身神识流转时产生的些许杂波。
它更像是一种……“存在”的痕迹一种历经无穷岁月磨蚀后依旧顽固地、不肯彻底消散的“印记”。
波动传来的方向是大殿最内侧一个最为阴暗的墙角。
那里堆叠着一些彻底坍塌、难以分辨原貌的杂物碎屑尘埃积得尤其厚重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颜色深暗仿佛是整个藏宝阁衰败气息最终沉淀、凝固的所在。
张诚君即将转过的身形骤然定住。
“嗯?”他口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咦。
“怎么了主人?”金铃儿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处阴暗墙角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她并未感知到任何异常那里在她看来只是这破败大殿中最不起眼、也最肮脏的一个角落罢了。
张诚君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已凝聚在那一点微弱的波动之上。
他双眸之中有深邃的混沌之光微微流转使得他眼前的景象剥离了表象的尘埃与腐朽直接窥向那波动源头的本质。
那似乎是一个……被厚重尘垢严密包裹着的、约莫尺许长的筒状物。
它静静地躺在墙角杂物的最底层颜色与周围的灰烬几乎别无二致若非那丝奇特的波动即便以神识扫过也极易将其与那些真正的废墟残骸混淆。
“那里……似乎有点东西。
”张诚君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确定。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朝着那阴暗墙角走去。
靴底踩在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尘埃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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