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界中心死水之下。
这里并非纯白无暇的系统空间而是由亿万星辰交错的光斑构成的虚空奇境。
卫莲飘浮在这片时空间隙之中脚下无根周身却无半分失重之感。
此时他的意识仍在这具名为“威廉”的躯壳之内——利落的短发一身贴合身形的黑色皮质猎装与周围流光璀璨的背景格格不入。
在他身侧不远处悬浮着一位银发神只月光般皎洁的银发倾泄至腰际发梢被虚空的气流拂动晕染着四周星点的辉光。
祂的面容美得超越了凡俗的界限唯有那双异色的眼瞳一金一蓝沉淀着亘古的苍茫深深地凝视着卫莲。
“离开之前要去看看你上一个世界的朋友吗?”神只垂眸声音空灵而悠远“他们都在等你。
” 祂的目光投向虚空深处仿若穿透了维度壁垒落在了那片血与火交织的名为“江湖”的土地上。
卫莲默然半晌本能地想要拒绝。
在系统的规则之下他早已习惯割舍每一次相遇都终究指向别离若不能彻底放下也只是徒增牵绊与伤悲。
他卫莲不该是拖泥带水的人。
然而那个“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未能说出口。
卫听澜爽朗的笑语徐娇娇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唐晰固执而笨拙的关心还有司玉衡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善意…… 这些情绪碎片都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无法忽视的涟漪让他没办法用任何拒绝的话语去抹平。
“好。
”他抬眼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异色瞳语气平稳却无比坚定。
神只完美的面容裂开一道稍纵即逝的情绪波澜终于装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闲散道:“早去早回吾可没空在这干等着你。
” 说罢祂抬起手掌心向上光芒无声凝聚化作一只小巧精致的沙漏。
沙漏的框架是莹白的玉石内里的沙砾闪烁着细碎的微光似凝固的星河沙漏的上半部分沙粒充盈下半部分空空如也。
“沙漏计时结束前你皆可自由使用此身不受彼界规则干扰。
” 卫莲心知对方说的“彼界规则”指的是宗师系统了然地点了点头闭上眼。
神只掌心溢出薄纱般的光晕将卫莲整个人罩在其中。
卫莲只觉得一股暖意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如沉入温水。
他安静等待直到那暖意彻底消失脚下传来坚硬的触感时他才重新睁开眼。
飞檐翘角的古建筑青石板路挑着担子吆喝的小贩身着粗布短褐或长衫的行人…… 眼前正是活生生的明代嘉靖年间的市井景象。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带着海滨小城特有的潮湿和咸涩此时他正站在福州府侯官县城郊的一条土路上。
六年了。
距离他在东海岸边在徐娇娇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卫听澜无声的泪水中灵魂脱离那具濒死的躯壳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当年罗刹教覆灭之战他与各大门派的武林人士协同朝廷官军并肩浴血驻地就在这附近。
那时的福州府满目疮痍烽烟弥漫他也未曾有机会好好看过这座城池。
卫莲定了定神正欲抬步入城几个当地人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跑过嘴里还兴奋地嚷嚷着: “快点快点!晚了就抢不到了!” “卫徐记今天上新免费试吃还打折!” “给我家婆娘和娃儿带点尝尝鲜!” 卫徐记? 上新?打折? 这几个极具现代商业气息的词汇钻入卫莲的耳膜将他从时空错位感中拉了回来。
他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跟在那几人身后竖起耳朵。
“卫徐记的徐大掌柜真乃神人那什么‘芋泥虎皮卷’甜而不腻……” “可不是?听说在兴化、泉州都开了分号生意红火着呢!都是托了南漳王府的势……” “南漳王真是慧眼识珠啊……” 零碎的交谈拼凑出答案。
卫莲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卫徐记…… 卫听澜徐娇娇。
这简单粗暴且毫无美感的店名果然出自那两位的手笔。
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随即又被微妙的暖意取代——他们终究是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
黑色的皮质猎装剪裁利落金属扣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短靴踩在黄土路上一头短发更是与周围挽着发髻或头戴方巾的行人格格不入。
他这副来自蒸汽世界的装扮在这明朝嘉靖年间的街头简直比戏台上的猴儿还要扎眼。
路人惊疑、好奇、甚至带着点畏惧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卫莲出现在哪里就立即成为那条街上最亮眼的仔。
他面不改色只微微压低了视线步履沉稳地汇入前往主城区的人流。
卫徐记的名气确实响亮根本无需打听只需循着人流最密集的方向和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甜香和油炸面点的焦香卫莲便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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