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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纸被北风鼓得噗噗作响张文强盯着碗里晃动的粥影。

他记得社中那年冬天青香缩在漏风的教室后排冻裂的手背渗着血丝。

那天他偷偷把娘塞给自己的烤土豆掰了一半...... 聋了?鞋底重重敲在炕沿别给你小舅舅丢脸记得穿你那件新的干部装那是你小舅舅拿过来的布料。

“咋又扯上小舅舅了呢!那算哪门子舅舅嘛!”张文强嘀咕一句。

“你说啥?好不容易有个好亲戚你还挑上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关系你想造反吗?” “我就是说句实话嘛妈你这讲不讲道理?” “哎呀我这没脸活了呀我的儿都说我不讲道理呀我去死了算了!”何金凤开始耍泼。

这说的小舅舅呀是何金凤娘家何家门里的一个哥哥在市里当了官就凑上去攀了亲叫上了舅舅本来嫁出去的姑娘这种关系都不会走动的了。

张文强马上就怂了一顿好言好语才劝了回来。

“你忘了过年的时候你小舅舅怎么跟你说的想办法接近那人现在不正好是机会吗?”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爆了个火星张文强望着映在墙上晃动的影子忽然觉得生活好难呀。

转天一早张文强已经背着竹篓蹲在供销社门口。

玻璃柜台里摞着的红糖块泛着暗红色光泽售货员老周叼着卷烟拨算盘火星子落在登记簿上烫出个焦黄小洞。

两斤红糖要副食票。

老周从眼镜上沿打量这个穿补丁干部装的年轻人给对象家送? 张文强从衣服兜子摸出皱巴巴的票证。

老周见状嘿嘿一笑秤砣在秤杆上滑出清脆的响动。

竹篓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张文强一路往李家走新发的鞋底太硬硌得脚底板生疼。

转过生产队粮仓时正撞见青香和她嫂子美玲提着一个盒子好像是送吃食到知青点乌油油的辫子梢上系着头花红润的小脸特别诱人。

刚到李青山家院门外惊动了灶台前烙饼的青香她娘。

她撩起蓝布门帘看见张文强正站在院门口搓手新浆洗的干部装领子支棱着还挺精神。

青山爹过来开了院门把人让进来“小伙子你这是有事?” 叔这是俺爹让捎的。

张文强从竹篓里掏出用报纸裹着的红糖块油纸包上还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上回青香妹子帮着打野猪保住了咱家自留地...... 他刚要伸手接西厢房传来木箱落地的闷响。

使不得使不得!李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这情我们领了但东西不能收。

张文强僵在原地听见东屋传来青山哼小调的声音。

那调子他熟得很去年的《智取威虎山》的桥段 东西带回去。

青山不知何时堵在了堂屋门口咱家不缺这些。

他左手还捏着擦枪布右手食指被枪油染得发黑说话时眼睛盯着张文强。

张文强喉头发紧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吱呀声青香美玲挎着竹篮进院篮子里码盆碗搪瓷缸叮咚作响。

美玲扫一眼僵持的两人不明所以开口道:要不进屋喝口热水? 不了嫂子。

张文强倒退着往院门挪不敢看青香倒退间后腰撞上门口一侧的木桩也顾不上疼。

逃出百米远才敢回头瞥见青香正在井台边绞辘轳围巾下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脖颈比供销社柜台里的绵白糖还晃眼。

回到家何金凤听完儿子磕磕巴巴的讲述抄起笤帚疙瘩就往炕沿敲:榆木脑袋!你要是真看准了那青香丫头明儿拿着娘的绞丝银镯子去让张支书帮你保媒看老李家还拿什么推脱! 灶房里飘出醋熘白菜的呛锅香张文强蹲在门槛上摆弄竹篓。

篓底的红糖块还躺在暮色中像他心头化不开的疙瘩。

绞丝银镯在炕柜最深处躺着那是姥姥留给娘的嫁妆镯子内侧刻着长命百岁的花体字。

何金凤把玉米面贴饼子拍得啪啪响:明儿初八宜纳彩。

你爹当年就是用半口袋高粱米换的我。

张文强数着烂泥墙上的裂缝心中惆怅。

早上生产队的公鸡刚打鸣张文强就被娘从被窝里揪起来。

干部装前襟别着崭新的钢笔那是去年评先进社员得的奖励绞丝银镯子用红绸布包了三层放在了背篓中二人来到张支书家门口。

张支书家院里的老槐树下张文强在树影里来回踱步听见屋里传来算洗米做饭的声晌。

张支书媳妇掀开门帘倒淘米水瞧见他这副打扮噗嗤笑了:“强子这是要相对象?” 嗯婶子我们来跟张支书说一声。

张文强脸一红低头摆弄衣角。

张支书捏着旱烟袋出来了听完王家母子的来意烟锅在鞋底磕了磕:文强看上了靠山屯的青香丫头?嗯眼光不错这姑娘现在可是公社挂号的模范。

见张文强涨红了脸话锋一转这事我记下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那靠山屯的栓子跟那姑娘走地近你得多留个心眼栓子那小子心眼多别让他抢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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