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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纪委那间专用的谈话室内白炽灯的冷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纤毫毕现也让唐正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端坐在特制的金属椅上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膝头姿态放得很低。

面前那份《辞职申请书》被摊开上面写满了“深刻反省”、“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之类的字眼措辞诚恳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然而那双藏在无框眼镜片后的眼睛却像两台高速运转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一遍遍地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主审的赵主任旁边负责记录的书记员以及门口如同雕塑般伫立的纪检干部。

他在评估在计算在寻找每个人脸上可能出现的细微破绽像一头落入陷阱却仍在寻找逃生路线的老练猎物冷静地评估着猎人的武器与耐心。

“赵主任”唐正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刻意酝酿的、仿佛历经煎熬后的沙哑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申请书的边缘似乎在借此传递内心的挣扎“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但我是真心想悔改。

从周启明被查那天起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那些不该拿的钱不该做的事……像一块千斤巨石日夜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 赵主任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逐渐收紧的压力。

他没有打断唐正的表演直到对方的话音在故作沉痛中落下才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唐正同志组织上让你坐在这里是给你机会主动交代问题不是来听你作思想汇报和表决心。

我们要的是具体事实是问题的实质。

比如安顺咨询那笔数百万的资金具体是怎么流向境外空壳公司的?康泰公司的医疗设备采购远高于市场价的背后黑幕是什么?还有”赵主任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同两把淬火的匕首直刺过去“秦清同志的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唐正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赵主任的直视转而飘向旁边正在记录的书记员仿佛能从那里找到一丝支援。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变得“推心置腹”:“安顺咨询……那、那确实是周启明同志生前牵的线我承认我当时有顾虑但考虑到大局只是在审批环节上‘走了个程序’具体的内情我真的没有多想啊赵主任……康泰公司的设备采购所有的报告、参数都是下面业务部门层层报上来的专家也论证过我……我只是履行了签字的程序这里面的猫腻我也是后来风言风语听了些才知道可能有问题我心里也很痛心……至于秦清同志的车祸”他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悲戚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那真的是一场令人心痛的意外!我可以用我的党性保证!我唐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同志下这种毒手啊!这、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他的话像一团浸满了水的棉花看似沉重柔软承认了部分无关痛痒的“错误”实则将所有核心的、致命的罪责都巧妙地推给了周启明和模糊的“下面人”试图用“官僚主义”、“失察”的软甲把自己包裹起来从涉嫌严重职务犯罪降格为“工作失误”。

赵主任眼神冰冷正要继续施压谈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老陈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快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神在与赵主任交汇时传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俯身到赵主任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了几句。

尽管老陈的声音压得极低内容模糊不清但唐正的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动他全部的感官都像雷达一样聚焦在赵主任脸上。

他清晰地看到赵主任的眉头在听到某句话时瞬间皱紧虽然只有一瞬却足以让唐正的心脏漏跳一拍。

气氛不对!他们肯定掌握了新的东西!是李伟那边出事了?还是……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唐正猛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房间内短暂的沉默语气带着被误解的“委屈”和急于一吐为快的“真诚”:“赵主任我知道我空口白牙你们很难相信。

但我真的是带着百分之百的诚意来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往西装内袋里掏“我这里有一份我自己整理的清单是我这些年一时糊涂‘收受’的一些礼品、礼金还有一些不该得的‘劳务费’我都详细列出来了我愿意无条件全部退赔给组织!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理!” 他的手刚伸进口袋旁边一位一直沉默的纪检干部立刻上前一步礼貌而坚决地拦住了他:“唐正同志按照规定您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都需要先进行登记和检查。

请您配合。

” 唐正的手僵在了口袋里脸色闪过一丝极力压制却仍泄露出来的慌乱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恢复平静缓缓将手空着抽了出来勉强挤出一个理解的笑容:“明白明白。

是我太心急了忘了规矩抱歉抱歉。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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