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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宦官离去的脚步声如同最后的丧钟余音久久回荡在死寂的囚室里。

陈默维持着蜷缩颤抖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被“野狗”吓破了胆沉溺在自身疯癫的世界里。

但他的大脑却在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运转分析着老宦官那寥寥数语背后所隐藏的、石破天惊的真相。

宫中喧哗?贵人车驾夜惊?物件走水?郎官脚步匆促?野狗争食? 这些看似零碎、模糊的描述在陈默所知的历史框架下迅速拼接成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这不是寻常的意外或骚动。

这是权力核心发生剧烈地震时必然产生的余波和裂痕! “始皇……是始皇……”陈默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一定是他的身体出了大问题!甚至可能已经……驾崩!” 历史上秦始皇嬴政死于沙丘平台死讯被赵高、李斯、胡亥严密封锁秘不发丧直到返回咸阳胡亥继位已成定局才公之于众。

期间他们用咸鱼掩盖尸臭矫诏逼死扶苏、蒙恬进行了一场惊天的政治阴谋。

老宦官口中的“喧哗”极有可能就是沙丘之变前后咸阳宫内产生的混乱和疑虑!皇帝久不露面巡狩队伍迟迟不归一些敏锐的、或是别有用心的人或许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那些“夜惊”的车驾“走水”的物件“匆促”的郎官与其说是事件不如说是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和动作浮出水面的表征! 而“野狗争食”——这个比喻太过精准而恶毒!那争食的哪里是野狗?分明是嗅到了至高权力即将出现真空而躁动起来的各方势力!是赵高李斯胡亥一伙正在迫不及待地分割最大的蛋糕;是其他公子及其母族可能产生的疑虑和挣扎;是朝中不同派系在震惊和观望中做出的自保或投机的选择;更是包括老宦官背后势力在内的、所有潜伏的六国余孽和反对力量看到了帝国根基可能松动的千载良机开始蠢蠢欲动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点点狼眸! “时机……他们等待的时机……就是这个!”陈默感到一股冰冷的战栗从脊椎升起瞬间窜遍全身。

老宦官背后的势力那个可能的“楚地”集团他们蛰伏在深宫看守着自己这个被废黜的、或许有着某些特殊身份或象征意义的公子等待的就是帝国最高权力交接时必然出现的混乱和脆弱期! 他们想干什么?利用自己这个“公子”的身份做文章?打出复辟的旗号?还是在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中趁机攫取利益甚至……复仇?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卷入历史洪流的眩晕感紧紧攫住了陈默。

他意识到自己不再仅仅是在冷宫中挣扎求生的囚徒他已然成了一枚被放在巨大棋盘上的棋子棋局的胜负关乎无数人的生死而执棋之手冰冷而无情。

老宦官为何透露这个消息? 绝非好心提醒。

更像是一种……敲打和确认。

敲打他风暴已至安分守己不要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否则毁灭只在顷刻。

确认他是否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样痴傻昏聩无法对这场变局产生任何影响。

自己刚才那番对“野狗”的恐惧表演似乎暂时过关了。

但这也意味着最后的审判和利用即将到来。

他们不会再等太久。

自己这枚棋子是时候被推出去发挥那“至关重要”却又注定悲剧的作用了。

“七天……系统说还有七天……”陈默想起那冰冷的倒计时心中一片苦涩。

这巧合得令人绝望的时间点仿佛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

接下来的两天蘅芜苑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以往那种死寂的绝望更加令人窒息。

仿佛暴风雨中心那短暂的低气压沉闷得让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老宦官依旧准时送来馊粥和冷水但陈默敏锐地察觉到那粥似乎更稀了几乎能照见人影里面的霉味也更重。

那偶尔出现的、吊命的苦涩药味消失了。

是在节省资源?还是觉得不再需要在他这“废棋”身上浪费任何东西?抑或是……一种缓慢的、不易察觉的灭口前奏?让他自然地“虚弱而死”? 陈默不敢确定但他强迫自己将每一口能吃到的东西都咽下去甚至不惜在老宦官离开后用手指刮取碗壁上最后一点残渣。

他需要能量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老宦官巡视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但每次出现他身上那种压抑的焦躁感和紧迫感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的眼神不再像过去那样如同死水而是在扫过陈默时会飞快地掠过一丝评估和决断仿佛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计算着下刀的角度和时间。

陈默的表演也愈发“精湛”。

他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炕上对外界毫无反应偶尔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或者对着墙壁痴痴地笑。

他将一个心智彻底崩坏、肉体正在缓慢消亡的废人形象刻入了每一个细节。

但他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他竖着耳朵捕捉着苑墙外的一切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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