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任明远站在办公室窗前指尖残留着新打印文件的油墨气息。
窗外原南市新区的骨架在晨光中伸展玻璃幕墙折射着锐利的光线。
三年前那场岭上村血铅风暴掀起的滔天浊浪几乎将他和这座城市一同淹没。
没人相信他能接住这个烫手的山芋。
可如今西山有色金属循环经济产业园的绿树成荫替代了昔日烟囱林立的污浊图景成了江南省循环经济的金质招牌。
三十六家企业安营扎寨其中七家正是当年被血铅事件逼得仓皇迁出旧园区的“老面孔”。
产城融合的骨架已然撑起成为城市崭新的脊梁。
秘书轻叩门扉送来一份名单:“任市长今天第二批来西山产业园考察的兄弟地市代表团到了省厅领导带队。
”任明远颔首目光却落在桌角另一份报告上——关于经开区三期光学产业园的进展。
八十多家企业落子于此光学产业的链条正在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上悄然咬合、转动。
“市委李书记的意思是”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的探询“您先陪着晚上吃晚饭时他来看看考察团。
” 任明远没有立刻回答。
李进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去年年底在他的力荐下任明远当上了副市长本来可以分管城建李进放心不下经开区还是让他分管工业兼任经开区书记。
上官艳李进曾有意让她平调市商务局任局长她却只笑着摇头:“当什么官衔不重要和任市长搭档做事顺。
”于是她仍是经开区主任是他最合拍的舵手。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他坐回宽大的办公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
眼前浮动的是两座沉甸甸的大山。
一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国家关于规范整顿工业园区用地的严令。
另一座则是关乎原南未来血肉的棋局——如何真正做好“安商”让企业扎下根来枝繁叶茂。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标注着密密麻麻红圈的全市工业用地卫星图。
触目惊心。
各县区盲目圈出的庞大规划区域如同贪婪张开的巨口吞噬着宝贵的土地资源。
大片闲置的土地被荒草覆盖无声控诉着浪费。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荒唐的布局:一个县竟将沿海淘汰的重污染玻璃保温棉厂当作“宝贝疙瘩”塞在工业园区办公楼的眼皮子底下;另一个县锌冶炼厂刺鼻的气味与隔壁食品厂飘出的甜香诡异交织……零地价的恶性竞争如同饮鸩止渴只会让工业园区投资公司背上无法承受的债务雪球最终滚向地方财政的无底深渊。
“规范整顿就从经开区自身动刀。
”任明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经开区地图上“第一向荒山要地向存量要空间少占一分良田沃土!第二重定地价标准清理不合规的优惠阳光之下没有暗箱!” 他深知工业园区不是只投入不产出的无底洞。
债务的雪球若放任滚下去终将压垮一切。
目光从地图移开投向窗外更远的地方——城区那片承载着原南工业记忆的老厂区。
三家机械厂包括他曾挥洒过汗水的原南机械厂如同垂暮的巨兽在日新月异的城市扩张中显得格格不入。
“退城进园”已是箭在弦上。
思路依旧清晰:优化传统引进吸收补足短板改造提升!激活老树的根脉嫁接新枝的活力。
如何“优化”?如何“引进”?任明远心中早已锚定一个名字——宏海集团。
这个当年被原南机械厂嗤之以鼻的“小作坊”短短十年竟完成了惊天的逆转。
曾经宏海的市场份额不过是原南厂的一个零头;如今位置彻底颠倒原南厂那点份额在宏海面前已渺如尘埃。
尤其在软管总成与液压泵的技术天堑上老厂被远远抛下连对方的背影都望尘莫及。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爽朗依旧带着向阳口音特有的抑扬顿挫。
“大水你好!” “任书记!哦不现在该叫你任市长了!”程大水的笑声从千里之外传来。
“大水我们之间还讲这些叫我明远就是!”任明远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
“好明远唉我还是叫任书记吧叫习惯了找我有事?”程大水的声音里透着亲近。
“你现在在哪?”任明远问。
“嘿你算是问着了我在李塘!” “你在李塘?”任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你这就不够兄弟了回老家就这样悄悄来?路过原南市都不进来一下怕我管不起你一餐饭?” “不是不是!”程大水在电话那头连忙解释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孩童的嬉闹“这不晓航4岁了还没来过老家我正准备回温州时到原南看看你和大凤、任媛呢!哪敢忘了你这尊真佛?” 任明远还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上官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了件剪裁利落的浅灰色套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是惯有的冷静高效。
看到任明远在通话她微微颔首示意安静地走到窗边的沙发坐下等待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西山产业园的方向那里是循环经济理念长出的繁茂枝叶更是他们共同的心血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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