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苍的棺椁换到了章尾山人的手里王子煦和单灵灵端着前方玄虎和玄豹护着后面玄狐走在最前面为他们辟出道路。
“姥姥大哥不是最喜欢听你唱歌吗?” 看着他们的背影牧涯突然对着身侧的洛明耀说了一句这一次洛明耀并没有对这个称呼表示出不满而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手中折扇打开略思忖两秒高声唱了起来。
“山高万仞兮曾踏苍穹问路。
岁月几许兮一壶烈酒度春秋。
松风为枕刀笔作伴不问是非荣辱。
三尺青灯照旧梦半生清狂不染尘。
曾与道争锋也与人把盏。
笑看万山起落几度云烟沉沉。
此身归去兮魂入山门。
不留一语只赠旧人一瞬温存。
黄土掩骨兮花火未熄。
你道未绝灯火自有续存。
他年若有人问: 刁苍是何人? 便请答: 曾有一疯子信道、重情、不肯低头。
笑着走完此生。
人间三苦不言一笑藏刀走九天。
风雪不改我衣袖道心不换半寸烟。
既别山海兮愿为山魂。
既归黄土兮不负人间。
” 洛明耀清朗的声音在天色渐暗的章尾山上不断回响着每一个音节都饱含深意如泉水在石上淌过又似秋叶坠落尘间不激不扬却穿透骨髓。
山风恰在此时起了拂动他的衣袂也撩动了所有人的眼眶。
“山门不闭兮魂归来松柏为引兮路不歪。
” 他的歌声在为刁苍引路落日洒在棺椁的木纹上镀上一层淡金那是最后的余晖是最后的温度。
花雨仍在飘落那是王子煦手中符纸化作的细碎尘光掌事们低头不语连山林中的鸟雀都静了声。
洛明耀歌至末句时声音微颤却始终不散。
他目送那口承载了一生传奇的棺椁缓缓迈入后山古林暮色沉沉苍魂归位。
他仍在唱直到余声最后一缕散入风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刁苍的棺椁洛明耀才缓缓的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轻摇着折扇苦涩的笑了一声。
“老了嗓子不如从前。
” 招摇仙姑向前迈了两步拍了拍洛明耀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林外一片寂静。
—————————— 或许是因为曾随刁苍的回忆走过这条路单灵灵竟觉得自己记得极清楚每一段转折每一道林隙究竟该如何走到芝月的墓前。
肩头的木棺沉重而坚硬边角硌得她生疼但她毫不在意。
她步步走得扎实咬着牙屏住呼吸让自己的脚步沉稳到极致生怕哪怕一丝颠簸都会让师父在这最后一程中感到不适。
路过了刁苍为自己的师父还有师弟师妹们所竖起来的石铭绕过了那一棵布满青苔的树桩玄狐迟疑了一瞬间她回头看了看单灵灵。
“我知道。
” 单灵灵知道她是想提醒自己这就是通往幽冥国的幽泉所以不等小狐狸出声她就点头抢先一步回答了。
玄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继续向前走去。
近了。
夜幕笼罩下单灵灵看见了两块熟悉的墓碑同样是在刁苍的回忆中看见过的。
一块属于阴玄。
一块属于芝月。
两块墓碑并没有并排立在一起因为后山禁林范围很大两人的墓碑倒是相隔甚远。
而芝月的坟旁玄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泥土翻新一个深坑已经挖好。
那是为刁苍留好的归宿。
王子煦停下了脚步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征求似的侧头看了看单灵灵。
“师姐?” “嗯。
”单灵灵点头声音微哑“送师父……入土。
” “好。
” 王子煦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单灵灵只觉肩头一轻沉沉的棺椁缓缓浮起悬在了半空中不再压在她的肩膀之上。
可奇怪的是那份压抑散去后心头却空了许多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掏空了轻得令人发痛。
“师父……”她轻声唤着泪水无声地滑落面颊却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目送着王子煦操控着棺椁一寸寸缓缓下落。
棺椁沉入土坑的那一刻单灵灵忽然跪了下去额头郑重地叩在冰冷的土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响。
“章尾山山神观第八十三代弟子单灵灵。
” “送尊师刁苍一路走好。
”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如同钟鸣暮鼓传入山林之间。
棺椁终于落底带起一声沉沉的闷响像是刁苍在尘世间的最后一记落笔。
王子煦也走到了她身边沉默片刻缓缓跪下额头贴地长久未动。
“章尾山山神观第八十四代掌事王子煦。
” “送尊师刁苍入土为安。
” 风停了林静了。
夜色中两人跪在墓前如同两株小树向着深埋地下的巨木低头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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